嵇含適時插言勸解道:“哎呀,你縱是風骨峭峻,也得先儲存好風骨啊。彆嘴硬了,來,我先給你把藥擦上。”

嵇含亦怕聿沛馠那句話再觸怒了含光子,萬一含光子再把藥收回去,那可怎好,還不如趕緊給聿沛馠擦上藥,讓含光子絕無反悔的可能。

含光子拿來的藥果然靈光,聿沛馠方才滲著學,背上火辣辣地又疼又緊繃,不得動彈,這藥一擦上血液立刻凝固成鮮紅寶石,鮮豔奇目,還流轉著淡淡光暈,似一絲暖流,讓人舒爽輕鬆,髀肉復生。

看來含光子還真的並非是來看聿沛馠笑話的......

活天冤枉了含光子,四個人心裡都有些內疚。

尤其嘴上一直不依不饒的聿沛馠最是羞慚滿面,他的心如鍋中沸水一般上下翻滾,想了想終於尋了含光子話中一個由頭,想要化解丁點愧疚。

聿沛馠吱唔道:“......那什麼,您方才說我師父他老人家也曾捱過掌中芥鞭的懲處?胡謅亂傍吧,我師父最是正經八板、端方嚴肅了。”

“殷昊天那豎子後生也曾有年少輕狂之時嘛。”含光子嘴角微勾,似是回憶起什麼而略微笑道:“別看他如今老成持重,想當年在這?鼓學宮裡也是標新立異,恣意而為。”

聽含光子說起年少時的殷昊天,四個人難以置信地面面相覷,攬月問道:“先生難道也曾做過我爹爹的老師?”

“喔?看來你們各自的尊長都沒有提過當年於?鼓學宮求學之事?”

“我們?”陳朞心思敏銳,智力過人,一下便捕捉到含光子話中之意。

“你們。”含光子眼明心亮,給予陳朞一個肯定的答案。

含光子繼續說道:“還真是緣分匪淺啊,沒想到如今的盟會,閬風派和玄霄派還是走到一處去了。說起來閬風的殷昊天與陳膡曾一同拜入?鼓學宮求學,一見如故,同門共業多年,同窗情誼深厚。”

聿沛馠瞠目結舌道:“什麼?!照您這麼說,我師父還真的與玄霄派情深潭水?為何從未聽師父他提及?這多年也未曾見玄霄與閬風多有走動?”

是啊,究竟是為什麼呢?這也是困擾陳朞許多年的問題。

當年自從天香夫人仙逝以後,叔父杯酒解怨、日日杯酌,只肯守著落影壁前的那株開滿月白色霜花的桂花樹過活,其他事情一概不聞不問,就連往日的莫逆摯友殷昊天也漸漸斷了來往,疏離避世。

陳朞茫然退立,若有所思。

含光子的聲音再次打斷了陳朞的思緒,只聽含光子講道:“?鼓三患的鼎鼎大名名揚江湖,看來你們這些年青後生還短見薄識,寡見鮮聞。不過也對,殷昊天和陳膡又怎會將自己年青時出乖露醜的劣跡講給你們聽。說起來如今他們自己給兒也桃李滿門,對門下頑劣弟子循循善誘,耳提面命,終於也是懂得了當年為師我的苦心不易了。”

說完,含光子掃了聿沛馠一眼,兀自仰面大笑。

聿沛馠知道含光子口中的那個“頑劣弟子”說的便是自己,臉面一紅,出醜狼藉,卻無處遁形。

好在聿沛馠身雖傷,腦子卻靈光,立刻將話題轉移,發問道:“?鼓三患?那除了是師父和臭瞎子的叔父以外,應該還有一人啊。”

“自然是。”含光子明明嘴上是在揭短調侃,神貌卻亢心憍氣,帶著些自豪。

“當年的?鼓三患,一患殷昊天,二患陳膡,三患欒伯陽。當年這三人可不止是弄鬼掉猴而已,可以說是踢天弄井,攪得學宮上下躁動不安,眾多弟子們見之避走,聞之生疾。”

“您是說還有丹聖雲牙子嗎?”

攬月大吃一驚,師父雲牙子在攬月心中可是一個整日揉眵抹淚,心軟意活的頑皮老頭。

“欒伯陽被喚作雲牙子的道號都是老夫我起的。只是自打伯陽被?華派除去了名籍,就再未聽聞他的下落,但若是讓老夫我猜,他能投靠的去處若不是玄霄、那便是閬風,否則誰有那本事、又有那交情,能將伯陽匿影藏形,一點訊息都不曾透漏。”

含光子說這話的時候,雙眸閃爍地緊盯著攬月的眼睛,洞幽燭遠,似是早已心開目明。

攬月心虧意虛,連忙吞吞吐吐遮掩道:“這、這倒不曾聽爹爹提及過過往。”

“那定是在玄霄了。臭瞎子,難怪你們玄霄派一直高翔遠引,避世絕俗。”

聿沛馠這點上甚是坦蕩,畢竟他的的確確未曾在閬風山見過雲牙子的蹤跡。

陳朞和嵇含二人則紛紛以眼底餘光看向攬月,攬月可以內丹徒手凝結外丹,即便她出世超凡,此等術法也必有高人梯愚入聖,誘掖利導,指引以秘要訣竅才可,而身為內丹派翹首的殷昊天是絕不通悉外丹派法門的。

看來含光子才是真正的策無遺算,斷事如神,丹聖雲牙子必是躲藏於閬風山的某處,只是攬月她並不想說出雲牙子的下落,那麼陳朞即便心中確定,表面上也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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