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前日裡聿沛馠與嵇含太子以道術劍法為賭注,嵇含太子因自己是凡人肉軀心中雖對仙術道法崇敬卻有不服。

後來嵇含太子又巧遇陳朞,陳朞自述說玄霄一派自古傳承有鎖妖囊一隻,而且囊中恰好收服了二鬼尚未處置。

嵇含聽陳朞說起,鎖妖囊裡的縊鬼和牛鼻虛耗乃民間惡鬼極惡窮兇,興妖作怪,乃邪魔外祟,戾氣極重,極難降服,於是便起了以二鬼測試考驗聿沛馠修為的想法。

此時又恰好聽聿沛馠說起當日夜裡欲去薜蘿林中精進修為,嵇含便去玄霄寢殿找到陳朞將這鎖妖囊討要了出來,趁聿沛馠在薜蘿林裡施練法術時將二鬼放出。

沒想到作耍為真,二鬼不知受了何物蠱惑,磨牙鑿齒,殺氣騰騰,硬是自鎖妖囊中逃脫竄出,在薜蘿林中縱起烈火,完全不受控制。

還好聿沛馠並非傳聞中那般弄文輕武,而是出乎意料的成風盡堊,技藝高超,將那二鬼盡數斬殺,除患寧亂,這才平息了一場危亂。

只是那薜蘿林深處多是油桐樹,一觸即燃,毒燎虐焰,故而惹下大禍。

……

嵇含按照陳朞所教,頭頭是道的將故事講完,慮周藻密,無一漏洞。

為了證實薜蘿林間戾氣來源,嵇含又按陳朞將鎖妖囊恭敬呈上,由掌門尊長們一一檢視。

嵇含說道:“欒掌門亦請一探囊內二鬼戾氣,如此稠密濃重的戾氣是否與那薜蘿林中一樣熾盛。”

欒青山毫不客氣地探頭往囊口湊去,果然如嵇含所言,鎖妖囊裡水勢洶呶,泫澐湧濤,鬼氣鼎盛難抑,又連忙將鎖妖囊封口用的木塞堵住囊口,以免戾氣溢位。

欒青山有種被嵇含背叛的感覺,包羞忍恥,按捺不下,欒青山頭也不回的一甩手,將鎖妖囊遞給了含光子,道:“那便請先生評斷罷。”

含光子今日反常,依舊面無表情,接過鎖妖囊時,以眼底餘光掃了一眼封口處琉璃之色的雷擊棗木法印。

木塞非玉非銅,卻光澤平整,裹滿包漿,果真是成年累月養護傳承之珍寶。

含光子臉上露出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洞若觀火自信之笑。

含光子清了清嗓子,當眾宣佈道:“經過查驗,嵇含太子與聿沛馠所言為真,既如此,雖知罪,但罰不可免。薜蘿林中奇葩異卉,百草豐茂,此次焚燬了珍品數多,是千百年未必得其一的,故而對你二人須得重罰,方能避及將來有他人效仿!”

“先生責罰就是,嵇含領罪。”

“聿沛馠領罪。”二人不避其罪,恭恭順順應承下來。

眾弟子間立刻有湧動起來:“怎麼,連太子也要一同受罰?”

“這怎麼罰啊,那可是為了天子啊......”

“安!靜!”含光子聲音渾厚道,講壇下方方安靜下來,眾人不動聲色地靜觀默察。

含光子五指張開,掌心向上輕展攤平,之間掌心金光一閃,一杆掌中芥草端方地出現在含光子掌中。

含光子正容亢色,容顏肅穆,另一手在掌中芥上拂過,芥草筆桿般僵硬挺立,不扶自直。

“是掌中芥尺......”弟子間發出一陣唏噓譁然聲,看來聿沛馠和嵇含將要受得皮肉之罪,勞筋苦骨,苦難深重。

含光子的目光依然落在掌中,另一隻手再次輕拂而過,金光躍動之下,掌中芥尺伸長足有五尺,狀如高竹聳立,圓體疏節,堅勁不撓且質直如鋼。

“天啊,這是掌中芥杖啊......一旦捱上怕是得皮開肉綻了罷,真真是苦不堪言......這懲處也太重了吧。”弟子間又連同驚呼聲一起,發出一片議論。

可含光子的目光還是落在掌中,尊文齋裡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掌心裡,含光子還要做什麼嗎?

尊文齋裡忽然被一股莫名的惶恐氛圍攪得大家不寒而慄,充滿了惴惴不安。

弟子間有人低聲私語道:“不會吧,應該不可能吧......”

“什麼意思,師兄說的是什麼不可能?”

年輕弟子們感受到師兄們戰戰兢兢地情緒,好奇地偷聲發問。

“你入門不久,閱歷不多,自然是不知道的。這掌中芥草自有玄妙,一拂為尺,二拂為杖,三拂它、它......”

這位師兄說著說著,自己想著掌中芥被三拂時的模樣,率先打起了哆嗦,十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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