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遊如釋重負,點頭道:“看來是寰宇奪回了意識。”

穆遙兲這才撤下了攢緊的心神,長長舒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薜蘿林間驟然安靜下來,經過一場隱蔽的浩戰,僅留下一片赤地硝雲,血跡已被烈火烤得焦黑,幾隻飛鳥十分奇妙的穿過這殘敗肅穆的夜,樹梢擺動,發出沙沙聲響。

時間似乎凝固了一般,穆遙兲、卜遊和聿沛馠三人就如雕塑般靜默站著,諦聽著鳥雀的歡噪,氣氛沉悶而傷痛,仍然在承受著驚心動魄後的餘悸。

秦寰宇身體裡的炙熱真氣到底為何物?

這還只是用了秦寰宇一半的修為之力,且尚未到子時那魔物最鼎盛之時,便已如此難以降服,未來可該如何是好......

陳朞傍觀冷眼掃了一下他們三人,冷淡道:“我要帶攬月先回去了。”說著,陳朞將攬月環抱呈託在手臂間,就要離去。

聿沛馠頓時反應過來,阻止道:“臭瞎子!給我放下,當我們幾個都死了嗎,輪得到你來照顧!”

“沛馠,不得無禮,還得感謝陳朞兄出手相助。”穆遙兲禮貌拱手謝過。

“不必,我也並非為你閬風,只是為我未婚妻子而來。”陳朞一如往常的落落穆穆,冷淡如初。

“你還敢亂言!少自視甚高,佔我閬風派的便宜!”飛景劍寒光相逼。

陳朞待答不理,冷眉冷眼藐視道:“與你說不著,若是想以劍術道法相理論,那倒也無妨!”

說罷,改換一手挽住攬月,讓她輕倚在自己肩膀,一手祭出滇河劍斜劈而下,眼中閃過冷光。

“都住手!”穆遙兲呵止二人。

“遙兲你別攔我,早就瞧這瞎子不順眼了。咱們四個自小便跟在師父身邊,連咱們都不曾見過攬月,她又怎麼可能和玄霄派結有婚約!再說了,師父怎麼可能將女兒許給一個瞎子,難不成將來也生上一堆小瞎子!”

“這與你無干,我亦無需向你解釋。”

“如此矜誇倨傲,看我不收拾你!”

“沛馠!我看你精元之力皆已恢復了是吧!”穆遙兲再次呵止。

“可是他、他......”

“沛馠。”卜遊摻著秦寰宇昏厥的身體對聿沛馠示意,聿沛馠眼神遲疑了片刻,便暫且收了飛景劍,先一步去幫卜遊扶好秦寰宇。

卜遊適時低聲勸道:“這陳朞的修為深不可測,又有摘星術在身,咱們幾人聯手都未必敵得過他,你還想與他動手。”

“時窮節乃見!摘星術又怎麼了,輸人不輸勢!”

“好了,先把寰宇攙扶回寢殿,這傷勢怕是一兩日的難以癒合。”卜遊道,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聿沛馠見卜遊血流肉爛,傷勢亦不輕,焦眉愁眼道:“卜遊大哥,你的傷勢這也......過些日子還得荼鏖比武呢。”

卜遊佯裝輕快,含笑道:“不妨事,到時候也便能好了。再說暘谷派又不是隻有我一人,還有卜澎他們在呢,他們也是弟子中出類拔萃的。”

另一邊,穆遙兲上前對陳朞說道:“無論如何,今日都要感謝陳朞兄出手相助。但攬月乃我閬風派大小姐,必當由我們帶回去照顧。陳朞兄方才所言我們從未聽師父說起,不管陳朞兄所言虛實,這無媒無證的,若是旁人聽見怕是要壞了攬月清譽,更何況是讓陳朞兄帶回玄霄派寢殿了。攬月初次下山,在百派面前路面,本就引人矚目,這?鼓學宮之中勾心鬥角,詬誶謠諑,怕是難免遭人惡語中傷,這可是你願意看到的?”

陳朞沉默片刻,答道:“自然不願。”

“那就......”

穆遙兲正欲再說話,卻被陳朞打斷道:“那你告訴我,她腕間之傷從何而來!你等又為何維護不利!”

“這......”穆遙兲一怔,他垂眼掃過秦寰宇,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怎麼可能告訴陳朞一個外人,攬月的傷是為了以鮮血給秦寰宇煉藥所致,如果能取攬月鮮血的,那當今世上只有一人,便是他們的師父殷昊天了。

如果穆遙兲就這樣誠實告知陳朞的話,那麼陳朞究竟會找秦寰宇復仇,還是他們的師父復仇呢?

何況穆遙兲也說不出口,他連面對著聿沛馠都無法誠實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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