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難處?”陳朞到底年長他們許多,又老成練達,自惟至熟,穆遙兲的心思逃不過陳朞的摘星術。

穆遙兲也深知陳朞的厲害,與其敷衍,不如坦誠。

穆遙兲說道:“是,我很為難,懇請陳朞兄不要為難穆某。”

“大丈夫言不苟出,行不苟為。穆宮主能否保證再不令她受傷?”

“這......”穆遙兲為難,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是和陳朞一樣的,也不希望攬月受傷,可是穆遙兲卻不能作此保證。

從今夜的情況看來,若想抑制住秦寰宇體內那魔物,看來還只能依靠攬月腕間之血凝鍊的丹丸,這又讓穆遙兲如何保證啊......

“莫可理喻!穆宮主的意思是,她仍會受傷?!”陳朞赫然而怒,仍保持著與閬風派之間的敬重,竭力讓自己看起來中肯明理。

“遙兲代攬月感謝陳朞兄的關懷庇護,但抱歉,我閬風內事不宜告知。”

“哼!”陳朞冷哼一聲,正容厲色道:“那就別怪我盟會以後將她帶回玄霄!”

“陳朞兄,攬月是我閬風之人,怎會讓你玄霄帶走。”

“無妨,盟會後我自會請叔父攜同聘禮,到閬風山對殷掌門求親,名正言順將她帶回玄霄悉心照料。不勞穆宮主費心。”

“你!”穆遙兲也失去了耐心,粗聲道:“你難道瞧不出攬月與寰宇已互有相思意,你將來乃堂堂玄霄之掌,何苦做那橫插一腳、斷人風月情濃之舉!”

陳朞忿然作色,回道:“話既已至此,我便不妨直說。我本確實不想做那壞人情誼之事,所以當我察覺攬月衷情之人是秦宮主之時,便想過不再提及當年婚事,所以來到?鼓學宮這麼久,從未說出過指腹為婚之事。可今日依我所觀,秦宮主體內那魔物非同一般,雖不知穆宮主最後給他喂下何物方平息了暴戾之氣,但據我多日來摘星術的觀察,這絕不是一次偶然,若說將攬月交予秦宮主,那我還是決定將她帶回玄霄!”

“不行!”穆遙兲斷然拒絕道。

“行不行的也不是穆宮主你能決定的,殷掌門說了才算。”陳朞意已決。

“......”穆遙兲竟是一時無言以對,他看了一眼陳朞,厲聲說道:“你說得對,我師父說了才算,可陳朞大約是忘了,他老人家還未同意呢!”

言罷,穆遙兲出手強行接過陳朞懷中的攬月,轉身跨步而去。

陳朞望著穆遙兲離開的背影,和他懷中憔悴支離的女子沉默了良久,這許多年來絲絲縷縷堆砌的思念氤氳蔓延,多年情牽,夢中徘徊。

陳朞寂寥的心在隱隱作痛,真怕如今與她的邂逅,最終只能化作他一腔一廂情願的眷眷風情。

薜蘿林前方,人隨風過,攬月的裙襬在其間半隱半沒,清清淡淡逐漸朦朧,幾縷塵緣化作沉思,陳朞依然捨不得移開目光。

陳朞默默想著,今夜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他得到了一份堅定的決心,定要將攬月帶回玄霄。

沒想到今夜竟不慎潑灑了幽幽心事,陳朞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一絲柔婉的笑,然後依風順勢,昂首拂袖而去,踽踽涼涼,無比孤傲......

“殿下。”融融夜色裡,似乎所有人都已忘記還有兩個身影在。

“唉......柔腸一寸愁千縷......”嵇含長嘆道。

“殿下此言何意,黎普不解。”

嵇含抿著唇,看了黎普一眼,而後道:“罷了罷了,世事短如春夢,你我終究是凡人肉軀,眼饞而已,配之不得。”

“殿下乃當今太子,未來天子,龍血鳳髓,乃不貲之軀。”

“好了黎普,你何時也學那些個大臣掇臀捧屁。我的意思你應該懂,何必佯裝不懂。”

“......”黎普沉默不語,依舊恭敬垂首而立。

“這些年來讓你跟在我身邊也是委屈你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知道你的心思,在覓愛追歡上確實虧欠於你,被迫斷雨殘雲,但當年我年紀尚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