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連秦寰宇都被傷及,卜遊和姚雒棠動也不敢輕易再動。

姚碧桃身後的聿姵羅驚叫道:“寰宇,你流血了。”

還好有聿姵羅這一嗓子的提醒,攬月眼光立刻挪向秦寰宇。恰見鮮血滴落,臉色大驚,她也不知道為何門外這些黎花會飛入客棧圍攏身旁,也沒想到如此輕薄嬌柔的花瓣竟能傷人,傷的竟然還是秦寰宇。

憤怒之火一下子被惓惓關切之意替代,梨花瓣像洩了力的蝴蝶,紛紛散落在地上,猶如是四月春雪。

“不妨事。”秦寰宇明顯不想讓攬月擔心,指尖被穿透的傷口處已凝上了一層薄霜。

卜遊趁機壓低聲音伏耳對攬月道:“殷小姐,卜遊知你不忍雒棠蒙冤受屈,但她仍是鯨香之人。你為她爭辯這一時,眼下即便論了公道,可雒棠終究是要回到石筏山去的,怕是到時姚家姊妹會將今日屈辱加倍於雒棠。你救她一時卻毀她一世,故需謀長計遠才對雒棠是真的好啊。”

卜遊所言是對的,秦寰宇眼神溫柔的對攬月點頭。攬月亦知今夜自己的行事不妥,垂眉低目,微微轉頭看著姚雒棠,很是歉疚。

聿沛馠手中的雲影扇停在面前,他遠觀著攬月隱忍的樣子,將自己的怒意藏在扇後。

穆遙兲並沒有在這種時候站出來主持大局、調息場面,而是冷著臉,在跟自己的內心做一番掙扎。他知道此時應該如何息事寧人,周全各派顏面,但他同時認為,如果姚家姊妹惹得殷攬月如此不快,即便違逆師父之意,痛責一番又何妨。

穆遙兲為自己的後一個念頭的萌生而感到驚訝。

客棧大堂中旁觀之人也分不清接下來的局面會有何變化,一時竟也鴉雀無聲。

忽然一陣開門聲,一個半高人影搓著眼睛開啟房門,是婁皋,這孩子尚在長身體期間,睡眠早、程度深,故而才被門外嘈雜響動弄醒。他乍一睜開眼睛便見客棧大堂例外圍了這麼多人,而他的秦大哥、殷姐姐正呈與自己這邊僵持對峙的樣子面對著自己。

婁皋被嚇了一跳,茫然走上前去,說道:“秦大哥,你們,你們這是?”

“翀陵!”姚碧桃辨認出婁氏之人獨有的碧瞳。

三個以閬風為首的內丹門派竟然都在此客棧中落宿,姚春螺頓覺形式不好,便將姚碧桃從前拉了回來,稍斂姿態,開口對眾人道:“閬風、暘谷和翀陵?盟會之前竟然於黎城小會,此時難道是要以多欺少,欺負我們鯨香之人嗎?何況碧桃都已解釋過了,此乃誤會。”

“欺負?”婁皋摸不到頭腦,問道:“欺負誰啊?你們又是何人啊?”

卜遊與穆遙兲互換了下眼神,穆遙兲趕快將自己那個方枘圓鑿、不合時宜的念頭驅散,持重相調。

攬月惦記著小葵的鞭傷,也不再與鯨香多糾葛,冷著臉不言不語退去一旁。秦寰宇守在攬月和小葵身旁,婁皋也自然也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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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碧桃自以為穆遙兲和卜遊還是有幾分忌憚鯨香堂的,又重現驕縱之氣,霸道對姚雒棠喊道:“還不快過來,難道你以為自己是暘谷之人嗎,你也不回去問問三姨夫,暘谷派要你們嗎。”

這句話一出直戳姚雒棠和卜遊心底痛楚,雖說是姚碧桃搬口弄舌、挑撥是非之言,卻又是事實。卜遊如今對這個異姓堂妹的好,莫不是因卜掌門對他胞弟這般殘忍的虧欠。

卜遊先前剛理性的勸解了攬月,如今聽著如此刺耳的話,憋氣窩火,胸中不快,卻只能暗吟不言,眼睜睜看著雒棠怯微微地走了過去。

“快一點兒,讓我和姐姐站在這裡等你不成。你做出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啊,外人還以為是我們苛待了你呢。”姚碧桃嗔忿道。

正如卜遊勸攬月的那般,姚碧桃正將先前丟失的顏面從姚雒棠身上找補回來。

卜遊心底萌生一絲悔意,先前自己為何要攔住攬月,也用不到閬風動手,兩個姚姓丫頭而已,卜遊一人儘可收拾了。卜遊不動聲色暗歎一口氣,又時候這暘谷派承襲人的身份真是一道枷鎖,否則他也可以像攬月那般,直接表達自己的憤恨不滿。

姚雒棠走到兩位姐姐面前,一把被姚碧桃拽過便往樓上拖去,姚雒棠發出一聲輕呼,攬月和卜遊一同望去,兩個人面色凝重,情緒複雜,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聿沛馠則忙著驅散圍觀的眾人,客棧老闆和夥計們則忙著打掃大堂散落的花瓣和劈落竹椅的碎屑。

老闆一臉心疼的蹲在地上撫摸著被青髓鞭和紫劍刺穿的地板,發出“唉喲唉喲”地呻吟,好像青髓鞭是抽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客棧大堂中重歸寂靜,又聽樓上一陣猛烈摔門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不斷有東西被摔在地板上的打砸聲,還夾雜著女子的呵斥責罵聲、以及嚶泣聲,只是分辯不出具體所罵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