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肖凱平淡的笑了笑,“空腸營養管是還行,但人活一世,吃東西也是很重要的。我記得有一個食管癌晚期的患者,讓家裡給做好吃的。”

“兩年前的老許,我管的患者。”一名醫生馬上說道,“他太饞嘴了,明明食管已經堵了,空腸營養管下進去都很難,他還非要吃各種好吃的。”

那個叫老許的患者只是為了咀嚼的快感才要吃東西,咀嚼完後直接吐出去。

這事兒當時科室裡的醫生都知道。

那種口腹之慾只剩下一半,想起來倒是蠻可憐的。

如今肖凱又一次說到這裡。

“我在醫大二院,無論是消化內科還是咱心胸外科,都收過食管癌晚期的患者。周教授用最細的導絲穿過食管癌的縫隙,下了大架子進去。”

“有用?”冀主任怔住。

“把食管壁撐開。”肖凱道,“雖然對食管癌的治療沒有任何作用,但是能確保一點——患者是病死的,不是餓死的。”

“……”

“……”

眾人啞然。

病死,餓死。

雖然都是死路一條,但兩條路的確難易程度完全不一樣。

都是臨床醫生,見過無數類似的情況,大家都心有慼慼。

尤其是食管癌晚期的患者,只能靠著靜脈高營養維持一線生機,最後瘦骨嶙峋,和餓鬼道的餓鬼一般,慘不忍睹。

“下了食管內的大架子後,患者最起碼可以吃東西。”肖凱很平淡的解釋道,“第一,減少靜脈高營養,讓患者家屬少負擔一點治療費用。”

“第二,可以讓患者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也算是最後能享點福。”

“咱們搞醫療的,很多時候對很多病都束手無策,能讓患者舒服一點的走,總是好的。”

眾人頻頻點頭。

“手術不難,導絲穿過食管癌和食管壁之間的縫隙,把大架子下進去,球囊撐開就行。”肖凱簡單介紹,“冀主任。”

“肖院長,您說。”

“找時間讓人去進修,學學這項技術。”

“好。”

“問題也有,比如說食管癌的腫瘤實體沒有消失,肯定會對周圍的臟器有擠壓,但不管什麼後果,我覺得只要和患者、患者家屬說明白,他們都能接受。”

肖凱絮叨了很多,最後說道,“這個患者要是棗核劃破的食管壁範圍比較大,那就只能下帶膜的食管支架。”

“要是不做手術,保守治療的話,我估計患者最多能撐三個月。”

肖凱說完,把片子從閱片器上取下來,裝進片子袋裡,回頭掃了一圈自己手下的醫生。

自己的技術水平有進步,治療各種疾病的邏輯清晰,這是進修的收穫。

可肖凱沒有喜悅的情緒,他覺得自己與下級醫生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