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隊十人的隊伍,鬼鬼祟祟的從守衛薄弱的西北角進入京城。那是一群穿著襤褸,蓬頭垢面的男女。

其中一名婦人在踏入京城後,心生畏懼,小聲的詢問身邊的丈夫,“阿大,俺們這樣不好吧?”

那個被喚作阿大的漢子還未說話,帶頭的人就已經叱喝了起來,“這有什麼不好的?要知道你們留在蓮花縣就只有等死的份,主人好心將你們帶出來你們該燒高香了。”

婦人被這麼叱喝,當下不敢再說什麼了,乖乖的縮在丈夫的身後充當鵪鶉。

她的丈夫阿大,拍拍她的肩膀無奈的說道:“阿花,你就安心跟著恩人吧,俺們也是被逼無奈的……”

另外一個忍著咳嗽,低聲咒罵道:“怕啥?就算咱們已經染上了天花,離死不遠了,也比留在蓮花縣被燒死的強。反正俺們都要死的,還不如來這貴人最多的京城,就算是死也能拉幾個當墊背。”

帶頭的男子聽了這話,心裡陰暗一笑,就讓這個京城成為煉獄吧!

……

不到兩天,京城也出現天花,一時之間,皇城的人們開始驚慌失措,惶恐不安……

有人甚至收拾錢財打算逃離京城,有的躲在家裡不敢外出……一時間,昔日熱鬧的街道,行人無幾,茶樓飯館空空蕩蕩,整個皇城陷入了蕭條的狀態。

然而不管是算躲在家不敢與外人接觸的人群,還是為了生計還需要繼續努力的人群中流傳著這樣的留言:當今失德,上天降罪責罰之類的謠言。

而且傳來傳去,變成了當今上位不得天意,上天降下災難給百姓,都是因為當今皇帝……

……

朝堂上,言官跪在大殿上,感慨激昂的訴說著家國大事當前,大家應該以大局為重,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為了黎明百姓著想,求皇上下罪己詔,以告上天,令上天不再懲罰無辜的百姓云云。

言官說完,地下好幾個御史出列跪在他身旁,高呼:“求陛下為了大明江山,為了黎明百姓,給天下一個說法,求陛下下罪己詔!”

這分明是在逼她嗎!

明瑾看著跪在大殿中央的幾個御史,掃過在場其他官員,有一部分不做任何表情,也有一部分雖然沒有像言官們一樣逼她,但臉上的神情還是能看出他們也跟御史臺的人一個想法。

在明瑾心情鬱悶的時候,站在最前面的宇文澤回過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御史,嗤笑一聲,“哼,真是可笑,發生了病疫,不找太醫想辦法,不想著怎麼救治百姓,竟然聯合起來逼迫陛下?你們真是大明的好官員啊!”

宇文澤在朝堂中有自己的勢力,他這麼一說,立馬有不少人附和,兩方開始爭吵起來。

而宇文澤從開始說了一句之後,便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爭吵,然後偶然一針見血的補上一兩句。

明瑾看得暗暗咂舌,這就是沉淫官場數十年的老油條啊!

一句話頂人家十句!嘖嘖……厲害,厲害!

宇文澤一直關注著龍椅上的人兒,這會看到她臉上沒有一點擔憂害怕的神色,反而……看戲般的津津有味!

宇文澤挑了挑眉毛,自己在為她說話,她卻把他當猴看?宇文澤這麼想著上前一步,朗聲說道:“陛下意下如何?”

明瑾:……

什麼意下如何?不是你們還沒討論出結果嗎?

“咳咳,朕覺得各位愛卿都言之有理,”就在大家以為明瑾在和稀泥的時候,明瑾轉言道:“方大人覺得朕應該下罪己詔,那想必是覺得只要朕下了罪己詔天下的百姓就能避免天花的影響,那些得病的人也能不治而愈,那朕這就準備好好下這個罪己詔。”

明瑾注視著跪在地上的方東健,緩緩道:“但若是朕下了罪己詔,病情依舊沒有好轉的話,方大人是不是就是欺君了?”

跪在地上的方東健聞言身子一僵,立馬磕了兩個響頭,才道:“陛下心繫天下百姓,為了天下百姓免受災難,就算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微臣等相信陛下也是願意嘗試的,至於是否能不能使天花得到控制,那就看陛下您是否誠心了。”

嚯啦!這個方大人還真是厲害了,照他這個意思的話,如果明瑾下了罪己詔,天花還沒好的話,那還是明瑾的錯了,願意還是現現成的。

那就是因為明瑾沒有誠心!

不愧是言官之首的方大人,厲害,真是厲害。

胡淑忠聽著方東健懟明瑾的話,差點沒笑出聲來,又怕被人看到覺得他對皇上不敬,急忙低下頭,遮住得意上揚的嘴角。

宇文澤則是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方東健,像是隻要他在說一句大不敬的話,他就能直接讓他血濺大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