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繁背對著壽王,終於又開口了,語氣聽不出太多的波瀾。

“壽王,我是來跟你談大事的,不是來任你羞辱的。如果你不願意成就大業,也無妨,我告辭就是。這大好河山,就讓有德者居之。”

聽到陸成繁話語裡的決然,壽王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鬧下去,真得可能一拍兩散。

“我信你,可我信不過旦餘琦。他兵強馬壯,已經佔據東南,兵出江北江西,怎麼可能會與我劃江而治,平分天下?”

聽到壽王終於願意談起正事來,陸成繁轉過身來,看著壽王說道。

“壽王爺,你不願輕舉妄動,想必還怕另外一個人吧。朝廷任命岑國璋為兩江總督的旨意,已經明發天下。他在西北花了兩年多時間編練出來的陝甘新軍,即將東出潼關。你還想再看看,再等等,是嗎?”

“是又如何?”壽王傲然答道,毫不避諱。“我要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早就被先帝,你的親老子給剁碎了餵狗。”

陸成繁聽到壽王把他最大的秘密說出來,臉色變得鐵青,一雙杏眼死死盯著對方,噴射出的怒火,幾乎要把整座屋子都烤化了。

最後,他還是嚥下那口灼熱得幾乎把他自己都火化掉的鬱悶之氣。他不願再提一個字,去談及那件事,而是繼續說著正事。

“壽王爺,你怕岑國璋,難道以為旦餘琦不怕嗎?”

壽王冷冷一笑,“我當然知道他怕,所以才叫我在河陰起事,奔襲京師,好牽制岑國璋,給他擋這暴風驟雨。呵呵,想得挺美!只是這樣的話,是不是當我是傻子?”

“壽王,只有兩頭開花,同時發作,讓岑國璋首尾難顧,才有機會讓他露出破綻,一刀了結了他。否則的話,等他收拾了旦餘琦,壽王,你也是砧板上的魚,逃不掉的。”

壽王的目光閃動著,心裡做著激烈的鬥爭。

確實如陸成繁所言,岑國璋的殺傷力太大了。

誰都知道,這兩年他在陝甘苦寒之地,埋頭編練新軍。荊楚、江淮、黔中以及陝甘本地的兵源,源源補充進去。然後再用靈武右鎮、河湟中鎮、居延後鎮和洮岷高地等處,心懷不軌的亂民逆軍做磨刀石。

誰都知道陝甘新軍是一把非常鋒利的刀,但是誰也不知道這把刀到底有多鋒利。居心叵測之心不敢去嘗試,卻總想慫恿別人去試一試。

但是沒有人願意做傻子。

看到壽王似乎有所心動,陸成繁繼續勸道:“王爺,旦餘琦苦心經營,終於贏得這一局,攪動了天下風雲,讓正弘老兒束手無策,只能又把岑國璋調了出來。看上去他氣勢洶洶,傳說中的陝甘新軍,更是不可一世。”

“只是這些坊間傳言,王爺你信多少?岑國璋和明社最厲害的就是造勢。天下賣得最好的幾家報社在他們手裡,三分功績能吹噓成十二分,中流本事能吹噓成超流的。久而久之,大家都被他們唬住了。”

說到這裡,陸成繁看到壽王眼睛裡閃爍,於是繼續加把火添把柴。

“無非就是豫章的樂王死鬼,還有黔中,淮東和靈武的幾場戰事而已。樂王,那樣的廢物,換王爺你去,一樣的手到擒來。”

“黔中土司,早就沒有當年思播兩土司稱霸西南的實力。幾十家土司,各懷心思,一盤散沙。還有淮東,就是一群私鹽販子,裝神弄鬼的神棍而已。王爺資助過那些人,也知道那些人底細。有多強?”

說到這裡,陸成繁下定論道,“所以說,岑國璋的本事和功績,都是明社靠著手裡的報紙吹噓出來的。真正幾斤幾兩,王爺你不心知肚明嗎?確實有幾分本事,可沒有那麼神奇!”

壽王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陸成繁心裡輕輕地長舒了一口氣。

“父王,岑國璋的兵過來了。”壽王二王子衝進來大聲道。

壽王嚇了一跳,“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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