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集中火力打垮紅蓮教?”王審綦作為前敵指揮官,必須弄清楚主將的作戰意圖。

“可以遇見,絕望的紅蓮教眾會是最頑強,最有戰鬥力的一支。如果楚二營或淮一營打他,很容易陷入膠著狀態。我們不過四個營,一萬五千人,他們有近五萬青壯。一旦膠著,對我們不利。”

岑國璋伸出右手,手掌在地圖上狠狠一挑,像是尖刀刺破了重重阻礙。

“我們集中最大火力,一舉攻破紅蓮教。審綦,我授權你動用直屬野炮隊,先用火炮砸,再用火槍轟,最後用刺刀,給我在最快的時間內打垮紅蓮教,然後...”

岑國璋的右手在地圖上劃出一個弧線,“火槍營和野炮隊,從側翼對拜香教中段,狠狠來上一記右勾拳。”

羅人傑凜然道,“大人,在審綦對拜香教側擊時,我申請動用槍騎兵隊,在火力打擊後,直接正面衝擊拜香教。”

“准許!”岑國璋馬上應道。

軍官和參謀紛紛騎馬離開,山崗上只剩下岑國璋、薛孚、潘士元等人。

過了一會,前方傳來彼此起伏的口令聲,還有嗖嗖的銅哨聲。響了大約一刻鐘,突然像是約好似的,又全部都沉寂下來。

整個黃沙港大地,似乎陷入到黎明前最黑暗寂靜的時刻。

“大人,越快打垮紅蓮教,就越有機會保住他們的有生力量,同時能收服他們。”薛孚突然說了一句。

岑國璋轉頭看了他一眼,“你這個副錄事長,還惦記著紅蓮教。”

“這些人是歷經苦難錘鍊出來的,他們與那些人水火不容,用好了,是最堅定的戰士。益之,你不惦記他們嗎?”

岑國璋沒有答話,而是轉過頭去,看向前方,朗聲道:“等他們熬過這一仗再說。

過了一會,他又說道,“霧散了。”

懷錶指標指向八點過十五時,濃霧終於消散。就像一團厚厚的紗帳,迅速從大地上被抽走,現出了站立在上面的芸芸眾生。

在山崗前方的北邊,七八萬人聚在十五里寬的地方,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長方形。黑壓壓的一片,似乎看不到邊。

陽光從他們的左側照過來,像是在全身上下抹了一層金粉。

他們的臉神情各異,有興奮的,有不安的,有憤怒的,有絕望的,大多數是麻木的。他們嘴裡跟著唸唸有詞,或許腦子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唸些什麼。但這是他們能堅持站在這裡的唯一支撐。

在南邊,人數少很多,但陣形要整齊得多。

明顯看得出是三大塊。左、中兩大塊是藏青色為主。他們大多數穿著皮甲、棉甲,部分軍士穿著鐵甲,都戴著頭盔。

前面三排的舉著長槍,後面的是刀牌手,苗刀手,最後面的是四排弓弩手。二十幾面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其中兩面最大,也最引人注目。

“楚勇第二營”。

“淮勇第一營”。

在右邊,穿著和隊形截然不同。

他們穿著灰色的一直到膝蓋上方的呢絨大衣,雙排扣,小翻領,整潔肅穆。肩上和右臂有紅色肩章和臂章,標識著他們的軍銜。

他們都戴著一頂圓頂舌簷帽,帽沿是一圈紅布,正中間是一顆黑色的徽章。

大衣上揹著兩條交叉的皮帶,把士兵們魁梧的身形都勒了出來。腰間是一塊寬皮帶,左右掛著彈藥盒。他們在肩上扛著一枝一人高的火槍,肅然而立。

火槍營每一排足足站了一哨三十人。

哨官和哨士官分別站在兩邊。三排就是一旗,有獨立的旗子,由旗士官舉著,旗官和旗錄事官站在他旁邊,還有三個十五六歲少年,穿著鑲紅色的軍裝,身前都掛著一面鼓。

副旗官站在另一邊。

在他們身後,是同隊的另外兩旗,互相之間相隔十米。他們三旗組成了一個大方陣。火槍營有三個這樣的大方陣,呈倒品字布在右翼。

一切都是那麼安靜,彷彿站在那裡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樹木和石頭。

岑國璋對著潘士元點了點頭,他掏出一支長號,嘀嘀地吹響,打破了這個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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