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兩國都在拼命地造船,看誰造得快,造得多,誰就能贏。每次琺蘭西都撐不到最後。於是因吉利越戰越強。但是...”

說到這裡,岑國璋意味深長地看了汪置一眼,問道:“你說這因吉利和琺蘭西要是像我天朝這般,國庫收進來多少銀子,再造多少船,行不行?”

汪置想了好一會,最後搖頭道:“這樣個造船法,早就死透了。我朝雖然沿襲了前朝的一條辮稅法,又吸取了前朝的經驗教訓,開海商,通關卡,開十幾處稅關和七八處海關,每年有上千萬兩銀子的關稅。可是短的也要三月一解,長的要半年一解。國庫總是有空有裕。”

“可造船不能像這樣有了銀子再造船啊。這樣的話,人家早就打上門了。造船就得像洪水一樣,一波推過去。可是一時間哪有那麼多的銀子?所以岑大人,這因吉利和琺蘭西靠什麼?祖上積累的財富嗎?”

“因吉利和琺蘭西這幾十年隔個三五年打一仗,一打就是兩三年。他們祖上搶得那點銀子,早就禍害乾淨了。”岑國璋搖搖頭說道。

“那靠什麼?加徵助餉?”汪置滿眼都是問號。

“加徵助餉?因吉利和琺蘭西此前也是靠這個手段,結果激起了民變,國王都被弄死了幾個,於是就不敢了。只能靠發行戰爭國債。”

“戰爭國債?什麼個章程?”

“因吉利和琺蘭西兩國以官府名義發行債券,誰都可以買。十兩銀子分期五或十年還完,還有一兩二錢銀子的利錢。比如他們一要打仗,先發三百萬或五百萬兩銀子的債券,得了銀子後,往死裡造船,招兵買馬,衝到海上去幹仗。”

汪置的三觀被震得稀碎,還能這樣?

“這...這?這些債券誰去賣,誰來買?”

“銀行啊,就是泰西國的票號和錢莊。五百萬兩債券賣出,給官府四百五十萬兩銀子就好了,餘下的就是銀行的好處。”

“買的人多了。因吉利和琺蘭西兩國的百姓商賈,還有泰西其它各國的官民,覺得這債券有利可圖都可以去買。”

“那...這些買的人不擔心嗎?要是因吉利和琺蘭西官府沒錢還,還賴賬怎麼辦?”

“債券以兩國未來十到二十年的賦稅收入為抵押,這點還是有保障的。要是因吉利和琺蘭西誰起了壞心,敢賴賬不還。大家上當只上這麼一回。等下回強敵犯境,你再想籌銀子,那就沒人理了,你連個銅板都湊不到,只有等死。”

“這樣啊...”汪置低頭想了一會,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這因吉利和琺蘭西都能如此籌銀子,那為何還一國強一國弱?”

這傢伙,腦子轉得好快啊。要想忽悠住他,得要拿出些真本事來。

“因為因吉利籌集銀子的成本比琺蘭西低得多。”

岑國璋點出了關竅。

聽到這裡,不僅汪置,就連一直在旁邊聽著,開始不當一回事,可越聽越入神的顧光庸和鄭若水,也跟嚐到腥的饞貓,欲罷不能,眼睛瞪亮地等著下文。

“開始時因吉利和琺蘭西不分輸贏,兩邊勝數差不多,大家籌銀子的成本差不多。兩國官府都背了一屁股債務,因吉利想辦法開源,甚至官軍扮強盜去搶其它國家的商隊。”

“而琺蘭西骨骼清奇,他們的國王不想著開源節流,還往死裡花錢,辦個宴會就幾萬兩銀子。實在沒錢了,居然敢拖欠,甚至試圖賴賬。”

此時的岑國璋就像茶館裡的說書先生,汪置三人就是聽入迷的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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