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看去,李綏便見一著月白素衣的白鬍老者走來,行走之間好似乘風,慈眉善目的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

“諸位請起。”

待那長史回了眾人一禮,便轉而走向李綏,竟是行下一禮,語中多有敬佩。

“方才女先生一言,讓崔某受教了。”

李綏見此,也回之一禮道:“崔長史,言重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崔長史凝了凝眸,怔愣抬頭間隔著冪籬不可置信地道:“您,您莫非是——”

話未說完,李綏便取下面前冪籬,四周學子都不由驚怔了眼,不曾想這冪籬之後竟是這般驚為天人的容顏。

“御陵王妃駕到,老朽未曾遠迎,還請王妃恕罪。”

聽到崔長史的這一番話,在場的人都再一次震驚不已,連忙隨之向李綏行下了大禮。

他們如何也想不到,眼前這咄咄逼人的妙齡女子,竟然就是隴西李氏出身,出手間便闊綽地贈與他們州學古籍孤本學習的那位御陵王妃。

“諸位請起罷。”

李綏親自扶起崔長史,隨即禮貌地道:“今日不請自來,還望長史莫怪。”

“王妃心繫學子,特來探望,可見王妃仁心。”

李綏聞言含笑抬眼掃向方才帶頭鬧事的學子道:“不知這位錦衣官服的學子是何人?”

那學子對上李綏的打量,不由眼神飄忽,心虛地躲避了幾分,只聽得一旁的崔長史出聲道:“回王妃,這是亳州解刺史的二郎,景輝。”

李綏淡淡“哦”了一聲,心下頓時明白,難怪如此張狂,竟是堂堂刺史的兒子,若無趙翌,那這亳州便該是那位解刺史的天下了。

“今日我本來看看,州學可還有其他所需,我都可盡我所能,但方才的光景倒教我有兩個不請之情,還請長史應允。”

聽到李綏的話,崔長史自然是頷首道:“王妃請講。”

“這第一件——”

說話間,李綏走到小男孩兒面前,環看眾人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到那解景輝道:“這孩子與我甚是投緣,日後便請州學在這講堂之上再設一席。”

此話一出,眾人驚呼,那解景輝更是想也不想地反駁道:“州學向來只收州郡縣官宦貴族子弟,如今能接收那些庶出子已是寬仁,如何能讓我們與這般低賤身份的平民子同堂而坐,簡直是莫大的汙辱!”

聽到解景輝的話,不少的學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無需想便是他口中那些貴族宦官庶出子弟,李綏聽到此話並未生怒,反而淡然一笑道:“不破不立,這規矩是人定的,既如此便能改。”

說罷,李綏斜眸看向解景輝道:“我的夫君是亳州總管,我是天子親封的一品榮國夫人,今日便是令尊在此,我也是說得上話的。”

而他,是不敢也不配反駁的。

後話雖未出口,但弦外之音早已自李綏冷笑的眸光射出。

“所以我今日不僅要破了這規矩,讓他登堂入室,更要這州學日後都開啟正門,可接納所有願意入此地學習,且能透過考核的天賦學子!”

此話一出,便如驚雷炸開,不同於眾人的議論紛紛,此刻一旁的崔長史眸中卻是攜著少有的激動和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