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榮國夫人(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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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方才那一語數字卻是酥酥麻麻地鑽進趙翌的耳朵,爬進了他的心裡。
看到笑著將身撤回去的李綏,此刻擺出一副戲謔的模樣,趙翌卻是被回擊得毫無防備。
饒他如何也想不到,明明是一個方出閣的女子,懂得卻比他多,舉止更是比他尚還要大膽幾分。
當念奴和玉奴帶著婢女掀簾而入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身著寢衣的趙翌臉色泛紅如宿醉未醒般立在榻前,自家郡主依舊裹在被子裡哈哈大笑,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
難得看到自家郡主如此高興,念奴和玉奴也相視一笑,莫非這就是旁人口中的夫妻情趣?
當念奴上前整理被褥時,發現榻上覆蓋了兩床被子,還未問出口,便聽李綏隨口般道:“昨日夜裡冷了些,便添了一床被褥。”
念奴聞言這才了悟,當即麻利地收拾起來。
這廂,立政殿內楊皇后早已起了身,因知道今日李綏夫婦今日要入宮來拜見,因而一早便吩咐青梔去喚人備上膳食,正當她等待時,便看到有宮娥入內道:“殿下,太醫令來為您請平安脈了。”
聽到宮娥的話,原本尚在焦切等待的楊皇后眸中微頓,隨即道:“讓他進來罷。”
眼看著人已入內,楊皇后側首看向身旁侍立的迦莫道:“數著時辰,阿蠻他們也快到了,你去宮門口接接他們。”
聽到楊皇后的話,迦莫自然知曉楊皇后心下的期盼,因而笑著道:“是,奴婢這就去。”
寂靜之中,任由宮娥替自己挽了袖口,看到恭敬垂頭的孫仲,楊皇后思索間便道:“你也下去罷。”
聽到楊皇后的吩咐,身旁的小宮娥沒有多言,便順從地退了出去。
看到孫仲凝神靜靜診脈的模樣,楊皇后平靜地道:“如何。”
“不知殿下,今日可有不適?”
聽到孫仲的問話,楊皇后不由蹙眉想了想才道:“這些時日以來,夜裡入睡不易,深夜常常被夢驚醒,每日天未亮便會醒來,因而總覺得疲憊乏力,無心顧暇了些——”
“那,敢問殿下進食可還好?”
察覺到楊皇后無聲地搖了搖頭,孫仲微蹙了蹙眉,隨即道:“殿下這是肝氣鬱結,氣血鬱滯導致痰熱犯上,使得五臟失調,阻滯經絡的鬱症——”
說罷,孫仲誠摯地拱手道:“臣為殿下開上柴胡疏肝散,對殿下症狀會輔以緩解之效,但心病乃需心藥醫,藥終究不能治療根本,究其底,還是要請殿下寬心才是——”
話雖說得出,但深知楊皇后處境的孫仲還是無聲垂下了頭,這世間只怕任何人受到楊皇后所遭受的苦楚,都做不到比她更好的了。
未經他人之苦,又如何能輕易地勸慰他人放下。
“你說得是。”
聽到楊皇后的話,孫仲隨即頷首便欲退下,誰知耳畔又響起了楊皇后的聲音。
“這些事,便莫要與旁人說了。”
“殿下?”
看到孫仲欲言又止的模樣,楊皇后平淡地笑了笑道:“如你所言,這是心病,非藥石可醫,旁人非但幫不得我,反而又多一個人憂心罷了。”
說到此,楊皇后默然垂下眸,語中多有平靜道:“我不想看到大家再將我視做病重的人一般,戰戰兢兢地侍奉我——”
好似一個柔弱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
“殿下——”
聽到楊皇后的話,孫仲由衷地生出不忍來,抬頭間,卻是從楊皇后強撐的笑意中,看到了最後一絲祈盼。
他雖是醫者,卻也深知鬱症的患者原就心思敏感,能夠深切地感受到周圍人對自己的憂傷和憐憫。
然而鬱症之人面對無法為自己控制的心緒和困境,便如與惡神作困獸之鬥,在這一場鬥爭中,只能孤獨一人,無人可為其借力,更無法體會他們萬里其一的痛苦。
正因為此,旁人的過分關心和悲傷的情緒,非但無法幫助他們走出困境,反而會讓他們體會到更加沉重的壓力和負擔,加重病情罷了。
念及此,孫仲終究嘆息地垂下眼瞼,語中艱澀地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