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紈絝王爺不容易(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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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流民大多是為了逃避戰亂從邊關而來,其中不乏來大唐逃難的突厥人。”
又是因為戰亂,我不禁一聲長嘆,淡淡地說:“為何大唐和突厥不能和平相處呢?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最後卻苦了各自的百姓。”
李琰聽了,頓住身形,我也隨他停住腳步,抬頭看他,他嘴角含笑,道:“若人人都像你這般心善,那我們這些當兵吃餉的豈不是都要失業了?”
他微微嘆息了一聲,肅了肅面容,已然轉了話鋒,“只可惜,權力於人來說猶如深沼,一旦陷入便無法自拔,只會越陷越深。突厥多年來侵襲大唐邊境,向來只為掠財,從不佔地,如今卻一改往日作風,攻我城池佔我土地。頡利可汗胸懷大志,已有了入主中原之心。自太上皇開唐以來,大唐一直忍氣吞聲,忍辱負重,歲歲向突厥進貢,卻仍換不來與突厥和平相處。當今皇上,雄才大略,大有吞併八荒一掃宇內之志。欲振興大唐,滅突厥便是當務之急。”
我靜靜地聽他說完,問道:“難道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李琰淡淡笑道:“法子只有一個。”
我困惑地看著他,他眼中寒光閃爍,斬釘截鐵接著道:“吞併突厥,使大唐威加四海!”
我一怔,無奈地低下頭,嘆道:“依舊是免不了刀兵之禍!”
李琰伸手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目注著我的眼睛,柔聲說:“大唐與突厥這一戰是無法避免的,突厥人向來以狩獵遊牧為生,每逢天災,牛羊必定死傷慘重,若想維持生計就必須劫掠周邊國家。中原百姓素以農耕為業,生活相對穩定,自然是突厥的首選目標。突厥一日不滅,邊關的百姓就一日不得休養生息。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止戰,雖戰可也。你這般聰敏,其中道理可能明白?”
我沒有回話,只側回頭,默默頷首,心想以戰止戰的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想到戰亂一起,百姓必定流離失所,悽慘如安定門外的十萬流民,心如刀割般疼痛。
靜靜走了一會,我凝注著李琰道:“你今日之所以帶我來西城,就是為了讓我親眼見見那些流民吧?這也正是你至今還留在軍中的原因,我說的對嗎?”
他淡然笑道:“為百姓,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是其一,至於其二…………”
未等他說完,我便頓住步子,搶先道:“至於其二,那是你私人理由,你不用跟我講,我也不想聽,免得知道你太多秘密,將來被人滅口。”說著,我笑瞪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前行。
正打算與李琰回府,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幾個衣衫襤褸,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孩子,圍著我與李琰乞討,我細細打量了下眼前這幾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心想應該是安定門沒關前逃進城裡的遊民,俯下身子向他們問道:“你們的父母呢?”
他們根本不理會我,嘴裡只一個勁嚷著“餓”,剛才安定門外的畫面又開始在我腦中來回縈繞,我鼻子發澀,眼中有些模糊,忙回身快跑幾步從馬上解下出門前秋萍給我的乾糧袋,將乾糧盡數分與了他們。
孩子們似乎還不滿足,依舊嚷著要吃的,我無奈地抖了抖已經見底的乾糧袋,示意真的已經沒有了,這幾個孩子這才不太情願地一鬨而散。
我目送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中又悲又憫,突然李琰伸手將我拉過一邊,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疑惑地看著他,問:“怎麼了?”
他一面拉著我快步走向傅文,一面回道:“回頭再跟你解釋,先離開此地。”
剛行至馬兒旁邊,就聽到街頭巷尾隱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聽動靜,陣仗很是不小。
我回頭循著聲音張望,不一會兒,從四面八方湧出一大群的蓬頭垢面的流民,向我們急步奔來,我現在才明白李琰剛才為何催著我趕快離開,此時卻為時已晚。
流民不停拉扯著我的袍擺,向我哀求著要吃食,我竭力地向他們解釋已經沒有乾糧了,可話剛出口,就堙沒在一片悽絕的哀嚎聲中。
他們見得不到我們任何回應,情緒越發激動起來,有人用力地抓著我的手,捏得人生生地疼著,還有人使勁撕扯我的衣袍,大概是想在我身上尋到食物。
我竭盡全力想要掙脫開,卻是力不從心,只能大聲叫道:“放手!真的已經沒有乾糧了!快放手!”
他們卻越發用力地拉扯我的胳膊,身體彷彿就要被撕裂般,我疼得實在受不了,眼淚紛紛而落,大聲哭喊道:“放手!聽見沒有!放手!”
正有些絕望,聽見身側一聲響徹天際的口哨聲,不一會兒,一個偌大的黑影從頭頂躍過,猛地落在身前,我忙定神去看,纖離一聲雷鳴長嘶,震耳欲聾,周圍的流民紛紛有些愣神。
就在此刻,眼前閃出李琰的身影,不知何時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刀,只是刀並未出鞘,只見他刀鞘輕揮,橫向一掃,將拉扯著我胳膊的幾個流民硬生格開老遠,挺身將我護住。
李琰左手持刀負在身後,右手輕攬著我的肩膀,巍然而立,我心中頓生出莫名的安全感。
李琰渾身上下氣魄懾人,迫得人呼吸沉重,他薄唇緊抿,眼神凜冽如冰,那是要殺人的眼神!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位溫潤君子,不經意間竟忘了他還是久經沙場的武將,殺人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負擔。想到這兒,我一驚,忙雙手環抱住他的身子,他低頭看向我,我眼帶哀求地回視著他,大力地搖頭。
聽他一聲輕嘆,瞬時斂了殺意,只覺腰身一緊,他將我緊緊摟入懷中,隨著他的身形飄然而起,躍到纖離的背上,流民這才回過神來,直撲上前。
李琰左手猛勒韁繩,纖離奮起四蹄,縱身一躍,我覺著恍如騰雲駕霧一般,心裡有些害怕,忙將頭埋入李琰懷中,隨即便是一陣劇烈地顛簸。
我從未見過如纖離這般快的馬,所到之處,猶如狂風席捲而過,不大一會,便已跑出了西城範圍,馬速漸漸慢了下來,我躺在李琰懷中,他將佩刀懸於纖離右側,隨手扯下身上大氅覆在我身上,我這才發覺,身上的長袍被扯得破破爛爛,一整個袖子已經被硬生撕了下來。
“沒事吧?”李琰低頭看著我。
我沉默了一會,回道:“沒什麼大礙,只是些皮外傷。”
他嘴角含著絲淺笑,柔聲道:“沒事就好。”剛才那一刻他霸氣外露,殺氣凜凜,與眼前這個笑似朗月入懷的男子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