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謙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早就聽說新皇有墨家傾向,難道大明要棄儒從墨嗎?

“陛下!讀書人乃是我大明的根基,若是有一兩個害群之馬,臣就是粉身碎骨也會為陛下剪除,大多數讀書人都是忠於陛下的。”

“若是朕要向讀書人徵稅呢?”

弋謙震驚了,這是一個讓人猝不及防的壞訊息,若是這話傳出去,天下讀書人必會群起而反對。一旦處理不當,就是烽煙四起,天下大亂。

難怪皇帝要在御花園的涼亭裡召見自己,涼亭視野開闊,不擔心有人偷聽。弋謙心中暗罵皇帝陰險,這是在逼自己表態。

雖然弋謙脾氣不好,但是不代表他缺心眼兒。這明顯就是皇帝想要找一個與群臣對抗的代言人,就因為自己與群臣的關係不睦,所以才挑中了自己。

“陛下!這副膽子太重,臣擔不起!”弋謙果斷慫了,開玩笑得罪了皇帝只要不被抓到過錯,頂多被趕回家,功名還在,回到家一樣是富甲一方的鄉紳,得罪了士紳,不但自己活不下去,在史冊上也會遺臭萬年。

朱瞻基冷笑一聲說道:“這就是弋愛卿所說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嗎?可嘆父皇一直還把你當成耿介忠直之臣,每次想起對你的冷落,都會心懷愧疚。你弋謙就是這樣忠君的嗎?”

這話侮辱性極大,傷害性也極強,皇帝這是在指責弋謙所謂的忠君只是嘴炮,不過是個言不由衷的偽君子。

弋謙本就是心高氣傲之輩,哪裡受得了如此的羞辱。當下取下頭上的烏紗帽,跪倒在地叩首道:“臣請乞骸骨!”

這是告訴朱瞻基,你太難伺候,老子不伺候了。現在的大明朝臣還沒怎麼學會這一招呢,等到中期之後,一旦皇帝有什麼行為讓朝臣不滿,絕對是集體跪地請辭!

朱瞻基額頭上的青筋直蹦,雙手握緊成拳,怒火已經頂到了頭頂。他是看到過後來的大明朝臣是如何使用這一招對付皇帝的,沒想到現在竟然也有了這樣的苗頭。

“範安!”

“奴婢在!”

“去內閣傳朕旨意,弋謙狂悖,藐視君王,罷去一切官職,革去功名,全家流放遼東,男子為奴,女子打入教坊司。”

“是!”

範安轉身就要去內閣傳旨,被弋謙一把拉住,哀求道:“公公稍等片刻,容下官再與陛下分說幾句。”

範安抬頭看了一眼朱瞻基的眼色,後者微微點點頭。範安停下腳步低聲說道:“你趕緊的,奴婢可不敢忤逆皇爺。”

弋謙沒想到自己已退為進的一招用錯了地方,若是自己不俯首低頭,盛怒之下的皇帝一定會將自己家打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陛下息怒,臣罪該萬死,不該不分青紅皂白的迴護讀書人,請陛下責罰!”

“朕從來不會因言問罪,朕生氣的是你口口聲聲的忠君,勤於王事。遇到棘手之事不去想辦法解決,而是甩手就不幹了。既然不想擔責任,何必考取功名來當官,在家抱孩子不用承擔任何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