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奕霖勾了勾嘴角,緩緩開口:“慕夏他幫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幫你,嗯?”

話音剛落,黑影罩頂,程北沐瞧見他傾身過來,他忙往後退去,直到整個身子都抵上門板,下顎卻被人一把捏住,迫使他對上他,笑道:“我弟弟有一張農莊效果圖,我有個客戶很有興趣,你幫我拿到它,我就幫你擺平辛琪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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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沐總以為這個世間事情不過就是這樣而已,現今想來他還真是太單純,男人們戰爭女人永遠不懂,然而反之,女人們之間陳芝麻爛穀子那點兒事男人不懂。

他當時怔愣了半晌只問了一句:“為什麼找我?你不怕我告訴他?”

季奕霖卻盯著他笑了很久:“很多事情他心知,我肚明,即便告訴他又如何?只有你能做到事,不找你找誰?”

程北沐走很慢,一步一步,想往常一樣穿過人行道,穿過紅綠燈,穿過車水馬龍街道,心卻越走越沉重,越走越煩躁。

門衛一如既往衝他行了個軍禮,開啟門,空蕩蕩窗簾迎風飄蕩,偌大客廳亮著一盞燈,程北沐心一跳,澄淨雙眸忙四處搜尋著,一丁點兒聲響都沒有,仔細一想,嘲弄勾了勾嘴角,許是自己出門時忘記關了。

葉思瑤依舊是一夜未歸。

程北沐床上呆坐了一夜,其實也沒什麼好難過,原本就說好了各過各,只是暫時借住一陣子掩人耳目而已,怎麼住著住著就忘記了終有一天是要離開麼?

早離開,晚離開,終歸是要離開。

他沉默走近衛生間,看著洗漱臺上靠一起牙膏、牙杯和鏡子中自己,嘲諷勾了勾嘴角。

他沒有答應季奕霖條件,反倒狠聲警告道:“不勞您費心,辛琪事我們走著瞧!”

他還就不信有些人能隻手遮天了!

離開時候狠狠帶上了車門,沒有瞧見季奕霖嘴角勾著玩味笑。他見過倔強女人,卻沒見過倔強這麼……可愛女人。

將房子裡裡外外清掃了一邊,拖著行李箱又回到了原來住處,房子很久沒住,地板上都積滿了灰。

程北沐躺自己小床上,雖不及葉思瑤那張大又軟,但總歸還是自己味道,舒服伸了個懶腰,便沉沉睡去。

他做夢了。

夢見小時候夏日黃昏,他跟慕夏追逐嬉鬧那條林蔭小道上,他們一路上遇見了很多人,爸爸媽媽,鄰居家大爺,隔壁家小黃,仲喬,辛琪等等。

小道頭,站著一個男人,挺拔清雋背影,風衣及膝,衣袂飄飄,程北沐喊了聲:“叔叔,你擋著我們道了。”慕夏卻紅著臉望著那男人背影,那男人慢慢回過身子,一張俊逸而又熟悉側臉……

程北沐怔了怔,他看見葉思瑤後面,是懸崖,沒有路。

他跟慕夏好像就走到這裡了……

之後幾天,程北沐電話再也沒響過,除了袁媛跟江靜找過他幾次,辛琪自那日酗酒之後便一病不起,公司便再也沒去了,部門裡傳沸沸揚揚,有些自以為好心同事圍繞程北沐身側問長問短。

程父出院那天,程母病房收拾東西,程北沐忙跑上跑下,出了一身汗,髮絲混著粘稠汗水貼額際,他隨意抬手攜去,小臉紅撲撲。

突然一道熟悉聲音傳來:“北沐。”

程北沐條件反射回頭,陸城站人群中,他微微扯了扯嘴角,“生病了?”

陸城搖了搖頭,“是葉思瑤生病了。”

程北沐一愣,良久才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了?”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