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府依舊如往日一般喧囂熱鬧,街道上行人車馬往來如織,但有細心的行人卻還是發現,今日城內穿梭的兵士相較於往日多了不少隊。

許多兵丁在各處張貼通緝令,引得不少人觀看。

通緝畫像有兩張,一張帶著辮子,一張卻是光頭,犯人為同一個。

眾多圍觀群眾聚在通緝令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榜單上只說了此人窮兇極惡,罪大惡極,無論是誰,但凡上報其蹤跡都可領取五十兩紋銀,若能將其抓捕,賞銀更是高達五千兩。

至於其究竟犯了什麼罪,卻是沒有細說。

“光頭?莫非還是個和尚?”

“究竟犯了什麼大罪,才能讓官府發下這麼重的賞格?”

“我猜是個花和尚,許是採補了某位官家府裡的……桀桀……。”

吵吵嚷嚷之中,一個矮矮胖胖,臉孔黝黑,一臉傻笑的和尚擠進了人堆裡,這和尚破鞋爛袈裟,身上散發著一股酸腐臭味,也不知有多少年沒有洗過澡了。

周遭的人群紛紛捂著口鼻,如避瘟神般閃開,卻又忍不住上下打量,將這和尚與通緝像上對比,一眼之後,都是失望嘆氣,嫌棄滿滿。

通緝令上早已標註犯人身形魁梧高大,身量八尺有餘,而這黑胖和尚也就六尺多。

和尚憨笑著向周圍人告罪,一張漆黑的胖臉上,渾濁的眼珠轉動,看著牆上貼著的通緝榜文好一會兒,忽然嘿嘿笑了起來。

“果然是個傻和尚,腦殼壞了!”

一眾人憐憫的看著他。

黑胖和尚不管不顧,笑了好一會兒,前仰後合,然後轉身晃晃悠悠的離開,嘴裡嘀咕著含糊不清的話語:“果然是我輩中人啊,做得好大一樁事,好漢!好漢啊!韃子官府遮遮掩掩,不敢說出你做的事,和尚我卻偏要給你揚名,嘿嘿!”

這和尚歪歪扭扭,沿街而走,在街上瘋瘋癲癲的扭來扭去,對於旁人嫌惡的目光視若無睹,好片刻後轉進了一條幽深的衚衕,進了其中一間小屋。

只見屋中閃出一人,面白無鬚,儒袍文士打扮,瞧著那黑胖和尚卻是眼含激動,念道:“我有蓮花偈,數滿百億千。身壞口不壞,舌根如紅蓮……。”

和尚臉上傻笑全無,輕輕嘆息一聲,回道:“顱骨今不見,石函尚存焉……若能鎖木取火,淤泥定生紅蓮……。”

儒生,和尚目光對視,都像是有著無限感慨,同聲念著:“紅日東昇,大道同光,驅逐韃虜,恢復炎夏!”

話音落下,兩人齊齊笑了起來,四隻手掌緊緊握在了一起,儒生道:“胡兄弟,你一向在江南之地活動,你我至少也有五年未見了吧,馬某甚是想念。”

黑胖和尚雙手合十,微笑道:“馬兄弟,以後就不要稱我俗家名姓了,我已正式出家為僧,法號‘蓮生’。”

馬姓儒生神色一怔,隨即暢快笑道:“好!好!那馬某以後就叫你蓮生大師了。”

原來這小小一屋中二人卻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更是獠人朝廷做夢都想剷除的物件。

元定二十四年,大康朝廷召集重兵,網羅來大批高手,以位於京畿之地的紅蓮寺窩藏反賊為由,焚燒寺廟僧侶,查抄經卷。

紅蓮寺僧奮起反抗,終究是寡不敵眾,只來得及保下五名少年弟子,拼死掩護他們逃離。

這五人分別是胡元忠,馬茂才,李振海,方大通,蔡奇偉!

五人逃出追殺後,對獠人恨之入骨,先拜了紅蓮祖師,接著指天為誓,歃血為盟,決議以驅逐韃虜,恢復炎夏為終生志向。

五人建立了“大道會”,這二十年來遊走天下各地,串聯開花,招收反獠之士,實力飛速膨脹,直至如今人馬遍佈大江南北,勢力盤根錯節,早已成為了一股連大康朝廷都不敢小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