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幽寂的小路上走來,一時間,頓覺豁然開朗,群山環成一片寬闊的谷地,入目所見,四面高山愈顯古拙,山色翠鬱,幽深如墨。

隱約間,柳元正仍舊能夠從一閃而逝的斑斕靈禁中,瞧見林立在環山之間的諸般洞府。

天曉得,這其中,隱居了多少不世出的經年老怪,隱藏了多少埋葬在歲月之中的秘密。

而在谷地的正中央,玉棺高懸,彷彿割裂虛空,自成一方世界,演化著屬於太華道法的大千!

萬籟寂靜,直至此刻,眺望玉棺的同時,柳元正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進入後山的瞬間,柳元正便已經被玉棺的道韻籠罩。

這裡,既是塵世的太華仙宗後山,亦是玉棺演化的太華大千!

天地間,彷彿唯自己一人,與此一棺而已。

哦,還有正瑜道子。

正此時,遂見道子緩緩開口道。

“古往今來,邀外宗之人,觀吾宗地仙化道遺蛻以參道悟法的,道兄實乃第一人!只是好教道兄知曉,這是與道統截然不同的長生仙途,雖說大道殊途同歸,可到底不是相近的路,縱然道兄修得無上瞳術,怕也難真正參悟得吾宗璇璣秘法。”

這話說的,清冷而不近人情,然則到底是一番實話,也是柳元正早就在心中有所猜度的。

於是,柳元正淡然一笑。

“不妨事,豈敢有貪心,能見一見太華法脈山頂的玄景,已然是莫大的收穫。”

話音落時,正瑜道子卻沒有應下話茬,一時間,兩人若此間谷地般,沉默而幽寂。

良久之後,方見正瑜道子緩緩開口。

“元易,近得玉棺,此地唯你我二人,便是吾宗掌教、諸長老,也無法探查一二,許多不該說話,倒也無妨言語一二了,唐突問道兄一句,你結丹境界的修法,可是有類於劍修凝練本命劍胎之法?需先煉成一般元胎,再吞胎入腹,一日九轉,證元嬰境界?唯如此,才能解釋道兄那日引來天地異相。”

世上愚笨之人本就不多,那日裡驚詫,可事後仔細想一想,總能將這般才得跟腳猜度個大略。

於是,柳元正輕輕頷首。

“師姐說得不差,吾之修法大約如是,既有此問,師姐可有教我?”

“難怪,元易你如今一身氣血之壯,幾若結丹巔峰境界,可此事仍舊有瑕疵在,敢教你知曉,性命本為一體,如今氣血之壯,或許能容結丹一日九轉,可你想過沒有,彼時,那該是何等磅礴的元炁席捲而來,更何況,元易你以法力雄渾著稱,如此,危險便愈盛三分,若無神魂之壯,將那海量元炁梳理至細微處,總要有一二瑕疵留下,或損那元胎不成完美圓融,或損這肉身留下道傷……”

“那,師姐的意思是?”

“元易,說句你不大愛聽的,這是宗門底蘊的差距,如吾等古仙宗,皆有性命合煉之秘法,不敢說比得上古劍修宗門之傳承,亦是玄門無上妙訣,雷宗雖以六經立世,可到底只四萬年,有過幾位元道老真人?有過幾位雷道地仙?有過幾位如道兄般的人物?吾宗此法,名喚《玉華洗神秘術》,只是吾等到底是收誓弟子,法不得外傳,但若是道兄自行從玉棺中參悟得出了,便自然可以修持。”

話音落時,柳元正啞然失笑。

“能不能參悟出甚麼,還在兩可之間,更何況是這般玄門無上妙訣……”

“無妨!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我有一法,道兄以神魂,入我泥丸宮,端坐我靈臺之上,以我之太華瞳術,觀玉棺《太華洗神秘術》之玄法!能得多少,便只看道兄自己了!”

直至此刻,柳元正哪裡還不明白,正瑜道子說的是甚麼意思!

閃念間,少年偏頭看去。

原地裡,正瑜道子半低著頭,教人看不清她臉色陰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