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直到今日,柳元邱仍舊沒能過去自己心中的那個坎,無法接受原本收自己庇護的小堂弟,反而越過了自己,越走越高,越走越遠,如今已然再難於長生道途上望見身影。

他不曉得該怨恨誰,他只是無法接受眼前的這一切。

幾乎見面的第一瞬間,透過堂兄的眼神,柳元正便讀出了太多的東西來。

可少年自己呢?

凝視著眼前這個宗門之中唯一的血親兄弟,一時間諸般寬慰的話湧在喉嚨裡,卻愈發覺得乾澀,最後,竟教少年連一字一語都難說出口來。

最終,他還是開口了。

“堂兄,聽說你有事尋我?我來了。”

他不知道要說些甚麼,可這樣的場景,他總是要說些甚麼的。

聽得柳元正所言,竹椅上,柳元邱咧嘴一笑。

“老十一,你如今果是不同往常了,我若是沒有事情,便不能尋你來別院了麼?”

柳元邱的聲音很是粗重,氣息卻又顯得虛浮不堪。

只是他仍舊這樣倔強的說著話,彷彿仍舊那個可以壓柳元正一頭的宗族世子。

聽著柳元邱這般說,原地裡,柳元正只是抿著嘴,直直地望著柳元邱,然後一言不發。

沒等柳元正沉默多久,反而是躺在竹椅中的柳元邱無端的洩了一口氣。

“不過,老十一,我確實是有事尋你,又或者說,大哥是有事兒要求你。”

話說到最後,柳元邱終歸還是低下了頭。

柳元正站在那裡,瞧見堂兄這樣的姿態,不知不覺間,他又覺得喉嚨發澀。

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少年方才開口道。

“堂哥,你我是血親兄弟,這裡不論及其他的,你有甚麼事,與我直說便是,咱們兄弟,還談不上一個求字。”

聞言,柳元邱只是笑的勉強。

“強人所難,豈能不用求字。”回了這麼一句之後,柳元邱遂偏頭朝著臥房說了一聲,“娟兒,你抱著孩子出來吧。”

話音落時,柳元邱側旁的臥房之中,一宮裝少婦人,懷抱著絲綢襁褓,默聲走到了竹椅後面。

柳元正的目光遂也跟著轉了這麼一圈,最後又落回到自家堂兄的身上。

遂見柳元邱指了指身後,而後言道。

“便如你所言,總是血親家人,我成親時你尚在閉關,如今怎麼也得見一見我的家人罷,這是我妻,這是你的大侄子。”

聞言,柳元正這才重新看了那宮裝少婦人一眼,微微欠了欠身子。

“大嫂。”

少婦人抱著懷中的孩子,恭敬一拜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