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德這話一出,在諸武卒家小裡頓時又驚起一陣波瀾。

“不知鄧郎君有何憑證?”徐武富陰沉著臉問道。

“徐武江昨天奉鄧郎君令率武卒去守青溪寨,鄧郎君嚴令叫他不得浪戰,他到青溪寨後,卻率兵跑去虎頭嶺,臨晚未歸,青溪寨派人去看,除了亂七八糟一灘血跡,卻不一人一屍,這不是都去投匪是什麼?”唐天德揚聲說道。

“天啊,夫君他們為賊兵所害,死不見屍,鄧珪與我夫君素來有怨,未見撫卹不說,竟然血口汙我夫君投匪,昭昭天理何在?”鄧珪有意安排徐武江他們去送死,蘇荻心裡又氣又恨,這時候說這些話,當然是咬牙切齒,怒氣衝衝朝徐武富說道,“還請家主為我夫君作主,稟告州府還我夫君清白!”

聽唐天德說過這些,徐武富便隱約猜到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蘇荻與一干家小又悲痛又激憤,他還能將真相都宣之於口?

“既然是不見一人一屍,鄧郎君便說徐武江他們投匪,是否有些草率了?”徐武富斟酌言辭,慢條理絲的質問唐天德。

“到底是或不是,鄧郎君自會查明,唐某隻是奉命過來,將徐武江父母及諸武卒家小捉拿回巡檢司協助查案。”唐天德不知真相,只當徐武富有意推搪,寸步不讓的冷聲說道。

“只是協助問案,卻無不可。”徐恆陰惻惻的瞅了蘇荻一眼,說道。

“你這狗東西說什麼屁話!協助查你大爺,老子今天剁殺了你!”徐懷走上前,一腳將徐恆踹了一個狗吃屎,破口大罵,又拔出刀要朝徐恆砍去。

“膽敢無禮行兇!”

“胡鬧什麼?”

徐武磧、徐武坤等人反應也快,趕忙將徐恆護住,按住腰間挎刀,喝令徐懷收起刀退到後面去。

“你這狗雜碎,敢對我拔刀!”

有諸多武裝莊客在,徐恆不怕徐懷真能行兇傷人,但徐懷這一腳踹他大腿胯上,彷彿鐵柱橫撞過來,叫他這一刻感覺像是大腿胯骨都被踹斷了,痛得撕心,半天都未能從地上爬起來,胸臆間怒火狂怒,朝著徐武磧、徐武坤他們瘋狂大叫,

“好狗不咬主,這狗東西發瘋了,給我砍了這狗東西!”

“大公子,你跟這憨貨一般見識作甚?”徐武坤將徐恆攙起來,同時也將他抓住,不叫他拔刀去跟徐懷正面衝突,勸說道。

徐武磧將佩刀摘在手裡,瞥了一眼在人群裡看熱鬧的徐武良,連刀帶鞘指向徐懷:“混帳東西,退下去,不要叫我出手。”

“鄧珪汙我夫君投匪,大公子不主持公道,卻想將我等婦孺送入牢獄,胳膊肘往外拐,你這不是屁話是什麼?”

蘇荻毫不客氣的走過去,擋在徐武磧的跟前,厲聲質問,

“是不是等鄧珪將我們這些婦孺殺了,將屍體扔到淮水來,也往我們身上扣一個投匪的罪名了?徐武磧,你有能耐,就拔刀將我剁死在這裡。”

今天的策略,就是徐懷負責不講理的那一部分,而由蘇荻她們負責講理;當然,即便是講理,氣勢也不可能弱。

徐武磧拿蘇荻沒轍,退到徐武富身邊,讓他拿主意。

“我家男人死不見屍,大公子說什麼屁話,怎麼可以叫官差胡亂抓我們去問話,我們犯了什麼罪?”一群家小也是氣憤得不行,紛紛上前跟著蘇荻都要揪住徐恆質問。

又有人將南寨耆戶長徐仲榆拉出來:“大公子胳膊肘往外,叔伯你是我們南寨當家的,你要站出來說公道話。”

耆戶長也好,里正也好,都是從上房徐挑選大戶擔任,徐武富這個家主,更是各支各房推選出來主持族產族業的,真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族人不可能默然承受。

唐天德看著眼前一切,跟徐武富說道:“唐某奉鄧郎君令而來,徐郎君可不要叫唐某難做。”

徐武富臉色陰晴不定,招手喊徐仲榆過去商議:“是不能叫官差隨意抓人,但鄧郎君既然咬定徐武江投匪,怕也不是空穴來風,是不是先叫唐天德將武江他爹及荻娘他們先帶去巡檢司?能早一天查清事實,也能早一日還武江他們的清白不是?”

“家主,你這是什麼意思?”蘇荻聽得清楚,撕破臉厲聲質問,“武江他爹,這身子能經得住牢獄之災?你當年百般謀我,我卻不甘心入你家為妾,你今日公報私仇來了?”

“荻娘,你胡說什麼?”徐武富黑著臉,訓斥道。

唐天德看向蘇荻冷笑道:“荻娘,你要不是做賊心虛,為何昨日突然逃出軍寨?今日,你說破天,我都要帶人走!”

“我公爹今日大壽,我回寨子,怎麼也成天大的罪了?天啊,既然沒有天理,我蘇荻今日就是一頭撞死在這裡,也不會受你們汙衊。”蘇荻厲聲大叫,就一頭朝旁邊的大樹撞去。

蘇荻她爹蘇老常就在旁邊,一把將蘇荻抓住:“武江沒有投匪,誰都不能汙他,你做什麼傻事?”

這時候四五個女人慌手慌腳跑過來將蘇荻揪住,怕她真做了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