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高忽低的琴音,時而厚重如山,時而肅穆井然,時而云舒雲卷,時而千峰百轉。琴音未起,琴意先行,一股股不同音質的琴音,以丁勉十指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

陣陣如水紋般波動的空間,似是在回應這恬靜安然卻又處處透露著肅穆莊嚴的琴曲,道道呈螺旋狀的淡赤色氣流,猶似一條條從驚蟄中甦醒的小蛇般,自水紋中鑽出,而後沿著某種隱晦的空間通道,迅速向周娥皇所在的位置掠去。

心神大開的周娥皇彷彿對此毫無察覺般,任由一道道的淡赤色氣流,侵入她那輕靈淡雅的精神空間。如果說她所謂的天音之道,是一朵盛開在冰山之巔的雪蓮,凜然不可攀。那麼丁勉傾盡琴膽所引發的天音之道,便是一縷天地初開的東來紫氣,朝氣蓬勃至囊括群山。

凜然不可攀的冰山雪蓮,一經被東來紫氣所籠罩,原本泛著幽光的聖潔蓮瓣,頃刻之間氣機大變。那凌然孤傲之姿,似被某種天地意境給壓制住了一般,隱隱有種不吐不快之勢。旋即一股牛勢如虹的不屈之意,順著晶瑩剔透的蓮瓣躍然而出,直衝天際而去。

意發於心,心源於膽,此時此刻周娥皇一雙幽冷似琴絃的美眸,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座氣機湧動的斑斑石門,渾身精氣神全部凝注在了其上。

隨著入侵的東來紫氣越積越多,周娥皇音道空間的那股不屈之意,也隨之一再拔高。時間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刻,水紋空間、淡赤色氣流、按於石門之上的素手,如一朵躍然紙上的水墨孤蓮般,花、葉、蓮藕成三才之勢,孤傲意境席捲至整幅畫面。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君子不屈,以厚德載之萬物,周娥皇所修音道,雖無君子之雅,卻有丁勉這個外音幫襯。上善若水與厚德之道並立,也別有一番道之韻味。

剎那間,一股莊嚴肅穆的崇古之意從天而降,朝周娥皇按住斑斑石門的素手,極速攀附而去。崇古便是崇聖,崇聖便是敬重整個荒古先族,伶倫這位功在當代的音神所遺留下的天音意志,又豈能對此無動於衷?

但聞“轟隆”一聲巨響,那座屹立不動經年的斑斑石門似乎鬆動了一絲,旋即整方空間氣機大亂。霎時間,陣陣仙樂瞬間跨越滾滾歷史長河越界而來,投入這方天地帶來的不只是古老恬靜的天地意境,隨之而來的還有荒古先哲對整個人族的祝福與寄望。

堪堪不過三息,整座五音十二律天音殘陣,赫然從重組之勢,臻至到完美無缺。

按丁勉心中所推演的結果,這座天音大陣被補全,至少也要在兩盞茶的工夫。

從琴音起,蓄勢驅意、以意融“商”,再到以“商”投陣、以陣引神(音祖伶倫遺留的天音意志),最後再到神起於陣,重組之勢開啟。縱使他有焦尾琴這等曠世名琴輔助,想要一一引流而下,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然而讓他想不到的則是,此陣竟然會被補全的如此之快,快至令他眼花繚亂,快至令他心神皆顫。不過稍加思索,他便明白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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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關竅。與其說是他這場演奏意境頂天,倒不如說是音祖伶倫太過於執念。從他蓄勢驅意的那一刻起,對方所遺留的神,便已經在蠢蠢欲動了。而這一切,皆源於他對“商”之真意的認知,為臣之道,自當忠君愛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宮商我為尊,角徵侍我神,琴心三疊起,羽意伏稱臣...”

這一刻,猶如神助的周娥皇陡然間美眸大睜,道道似琴絃跳動般的氣勁,登時從其美眸奔射而出,竄入石門之上蕩起了陣陣清脆的迴音。

“轟隆...”

突如其來的迴音,彷彿像是給那斑斑石門注入了一道強心劑,猛然間整座石門猶如被一隻擎天巨手給強行提縱起了一般,赫然露出了一方斗大的神秘通道。

就在此時,一股不可抗拒的斗大推力,直接將周娥皇不受控制的嬌軀,給橫推出了很遠。眼瞅著周娥皇倒飛而出的嬌軀,便要撞在一方尖銳的巨石之上,一股強風瞬間包裹住了她的身體,而後將其安全帶到了地面。

是丁勉出手了!

他可以對周娥皇冷言冷語,甚至是挫敗對方的自尊,但他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嬌軀受創。對方雖已臻至修途第三重的神關之境,渾身所能御使的真元,也遠超其他普通修士。然而不可否認,她的身體強度,僅僅只是比普通人強上三分而已。若是普通真元術法之類的衝擊,她倒是還可以憑藉自身的真元去抵擋,然而方才將她衝飛出去的,並非是來自真元術法之威,而是實打實的罡勁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