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鋒等陰差,生前出身行伍,論上陣殺敵,是一個比一個悍勇。但是若論捭闔進諫,卻非他們之長。

在朝堂上,文判一直針對張繼之事,楚鋒他們也是略有耳聞。正所謂,小人還需能人治,他們不是那個專人,又恐文判使壞往他們身上扣屎盆,屆時非但救不了張繼,便連他們也會成為逃兵,著實得不償失。故而他們才打算讓丁勉牽頭,去向習暮雲求助。

畢竟丁勉的手段,他們是見過的。縱使面對白雲觀這等龐然大物,他都敢出手算計,單是這份豪氣干雲的氣魄,便足矣引無數陰差盡折腰。而且習暮雲對丁勉印象還不錯,這牽頭之人,非他莫屬。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丁勉輕嘆一聲,繼續問道,“大人臨走時,還有什麼吩咐?”

“大人還說…還說如果城隍不再出兵,而是向陰司高層求助。便…便要我們辭去陰差之職,另謀出路,從此不要再回這廬州城了…” 楚鋒說道這,臉色瞬間暗淡了下來。

陰差或許在外人看來,風光無限,半隻腳已經踏入了長生天途。但是這其中的酸楚,不足外人道哉!受累,受苦,沒地位,這便是地府陰差最真實的一面。陰官動輒打罵陰差之事,在地府早已屢見不鮮。而像張繼這等浩然加身,體恤下屬之輩,在整方地府卻是屈指可見。能遇到張繼是他們的福氣,也是丁勉的福氣。

“楚大哥放心!即便拼得三魂崩碎,我亦要尋到大人!你可別忘了,大人是被誰引入地府為官的?” 丁勉定了定神,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他入得地府堪堪不到三天,對這廬州城內的枝枝蔓蔓瞭解的不多。作為一個旁觀者而言,極品魂礦無論是對地府高層,亦或者廬州城的大小陰官,都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如果賊人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求財,那麼他大可以利用無上神通,將之搬走便是。可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對廬州城的高層陰官動手?

其意之明,不言而喻。無獨有偶,這魂礦定然只是一個陷阱,一個引無數廬州城陰官,前赴後繼去、自投羅網的陷阱。他這是要將整個廬州城一網打盡!整個仙朝敢毫無顧忌對地府城池下手之人,除了地府上層爭權奪利的上位者,丁勉再想不出還有誰會有如此熊心豹膽。

從張繼一系列的動作,與留給楚鋒等人的話而言,或許張繼已經察覺出了什麼。張繼之所以留下後手,讓楚鋒等人去向習暮雲求助,也是想試探地府上位者的態度。如果他繼續派人前往,那麼只能說明地府上位者還沒到撕破臉破的時候。反之,那麼正如張繼所言,有多遠走多遠吧!

由此,丁勉幾乎可以推斷出,張繼恐怕還留有其他後手。作為一個曾任職過鹽鐵判官的大儒,豈會不曉得狡兔三窟之道。

周密的計策,一環套一環,甚至丁勉隱隱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荒唐感。這張繼極有可能金蟬脫殼,躲藏在了暗處。否則這計策,與陷入險境、不能脫身的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自古權謀迷心神呢!王朝爭儲如此,這煌煌仙朝亦是如此!” 念及此處,丁勉不由嘆了口氣。他若想在這方混亂不堪的地府,平步青雲,眼下無疑是最好的機會。在地府上位者眼中,沒有忠心耿耿一說,唯有證明自身的價值,值得他們利用,才會得來升遷的機會…

城隍大殿離陰差閣,不足五里,以楚鋒和丁勉飄飛的速度,僅僅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城隍大殿的門口。

其他十幾位陰差,早已在大殿之外等候他們多時。見到楚鋒和丁勉前來,眾陰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陰鬱的面色緩和了不少。

“老大!丁兄弟,你們來了!”

眾陰差,皆上前將二者圍在了中間。

楚鋒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隨即拍了拍胸脯,佯裝心有成竹的說道。“呵呵!大傢伙放心吧!有進之兄在,大人定能脫離險境!”

“是啊!有丁兄弟在此!我們此番定能勸說城隍爺出兵!”

“對對對!丁兄弟在陽間算計祁山真君一事,我等可是歷歷在目啊!有丁兄弟在,大人的安全有保證了!”

丁勉對此卻是看破不說破,他這近乎透明的身體,眾陰差何曾看不到。歸根結底,屆時因為病急亂投醫的心神外作祟罷了。

不過他們能在此刻,還依舊堅持要將張繼尋回,此番情意,著實讓丁勉心神感動。

此刻他成為眾人的“首領”,是當仁不讓。念及此處,一股滔天的霸氣夾雜著些許妖氣,自丁勉體內迸發而出,“眾兄弟,三鼓齊擂!我等要讓城隍爺親自接見我們!”

“我來!”

“算我一個”

“還有我”

眾陰差爭前恐後的,紛紛向城隍大殿門口的三口大鼓走去。

這是廬州城專為冤魂所設的擊鼓鳴冤之地,三方大鼓音色不同,意義更不同。

敲響第一個紅鼓,狀告陽間惡人。

敲響第二個黃鼓,狀告地府陰差。

敲響第三個藍鼓,狀告地府陰官。

三鼓齊響,乃是崩魂明志,告盡地府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