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驗證一下,此琴是否真如傳說中的那般神奇。如果事情成真,那麼以司馬相如隨時可以進入天人合一的赤色琴膽而論,應該能一口氣將武帝頭風之疾完全根除才是,可偏偏為何時過七日,才堪堪將之完成?

其中關竅耐人尋味,或許當時他有心藏拙也說不定,畢竟樹大招風,君意難測!

前提是眼前這位美婦,和劉徹一病同源。否則,即使他丁勉彈破天,也不一定能根治美婦身上的頑疾,搞不好,還會落狐恥笑。

為今之際,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佛家雲 : 救人於水火,乃與自身增長功德。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試一試,最不濟也能欣賞一下古琴之芬芳。既然如此,何不一試究竟。

“我需要安靜的環境,希望你能讓它們不要鬧出過大動靜!”丁勉瞥了瞥蠢蠢欲動的狐群,沉聲而道。

有了赤色琴膽的凝結,可以讓丁勉隨時溝通天地韻律,進入天人合一之境。

他之所以有此番言語,害怕狐群趁機搗亂只是其一,最為重要的是他怕關鍵時刻會被它們打斷,屆時出現什麼狀況,便很難說清了。

“嚶嚶嚶”,銀狐聞聲,朝狐群叫嚷了起來,片刻之後,狐群自行散去,一隻只找了個相對來說比較舒適的位置,或趴或臥或坐的將目光聚在丁勉身上。

如此最好不過,丁勉會心一笑,一甩衣袍,隨即盤膝而坐。

右臂雖殘,但對於一位從小受琴瑟之道薰陶的丁勉來說,一手撫琴其實和雙手撫琴並未甚大出入,頂多便是手指波動琴絃的頻率和幅度提高了一些而已。

琴一入手,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登時撲鼻而來。丁勉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又緩緩吐了出來。

花香撲鼻,綠意盎然!讓人嗅之不勉心神盪漾,彷彿置身於一片萬紫千紅的花海之中,百花之芬芳,內芽之清香,直衝丁勉腦門。

呵…好一方生機勃勃、綠意繞魂的古琴,單是這古琴所散發出的春之氣息,便足矣配得上傳世之稱。

“錚錚錚…”,指尖觸碰琴絃,流水潺潺,如縷如線,一陣泉水擊石之清脆,赫然傳遍山洞每個角落。道道迴音頓時響徹不絕,眾狐皆是眼前一亮,側耳待聽仙音之美妙。

“ 南無佛馱耶.

南無達摩耶.

南無僧伽耶.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南無普庵祖師菩薩.

南無百萬火首金剛王菩薩……”

一曲深印腦海的《清心普善咒》,在丁勉指尖流轉、手臂狂幅之間,隨之而出。梵音之嫋嫋,可謂聲聲沁心,陣陣悅耳。

即是安神撫傷之曲,自是佛咒甚佳。這也多虧了那部包羅萬經的《金剛般若真鑑》,丁勉僅僅只是開啟了經書一角,便引來了如此幾篇曠世佛典。若是全部將此書開啟,恐怕普天之下,再無一高僧敢與丁勉談經論道了。

不遠處的幾棵粉花俏枝的桃樹,隨著琴曲的緩緩遞奏,含苞待放的花朵好似受了什麼仙法般竟然紛紛盛開,而後又以急快的速度衰敗。片片內芽旋即鑽出,片刻不到便已貫滿枝頭。

其中一棵不知枯朽了幾載的老樹,乾癟的樹皮居然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落,盞茶之間,便已內芽新生,大有一股作氣,煥發第二春之勢。

再觀心神溶於天地的丁勉,周身被一條條墨綠色的古老符文所纏繞。似“卍”字流轉,又似青龍神舞,一股股綠色氣浪以古琴為中心,向四周迅速蔓延。

一時之間,整座山洞都被一層綠意盎然的氣息所籠罩。空中瀰漫著一層花之醇香,而散落在地的粉瓣,好似被風吹落的盈盈荷瓣,又似被春雨浸溼的火苗,端得是一幅如詩如畫的人間仙境。

眾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皆是瞪的斗大,如此手段在它們眼中儼然已是仙術般的存在。

此時,雲床之上的美婦,不再蹙眉緊鎖,一張慘白的臉蛋,也逐漸泛起了一絲紅潤。

一曲作罷,丁勉停下了指尖的韻律,伸出袖口往額頭上輕輕擦拭了幾下。

“綠綺”與張繼手中的那把古琴,差別甚大。前者綠意濃郁幾乎化液,而後者只是一把相對來說音質還算不錯的古琴。

但凡寶物,皆有其道,“綠綺”雖有療傷之能,但耗費的心神之力亦是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