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醫生把鐵柱抬上擔架,救護車一路鳴笛,一路向前開。

徐暮嶼也開車跟了上去。

他們站在亮著紅燈的手術室前面,焦急地等著裡面傳來好訊息。

顧朝一直盯著那個紅燈,直到脖子有些酸了,才低下頭,右手揉了幾下,又抬頭繼續盯著。

“顧朝,你要相信醫生。”徐暮嶼開口,想緩解她此時的焦慮。

“我知道……可,可我就是很擔心。”顧朝語無倫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擔心。”

徐暮嶼拍了拍容容的腦袋,示意他去哄一下顧朝。

容容吭吭哧哧地跑到顧朝面前,扒拉著顧朝的褲腳:“媽媽,你下來。”

顧朝不想把負面情緒帶給孩子,便帶上笑容,蹲下來:“容容怎麼啦?”

容容抱住顧朝,帶著口水親了她一口:“媽媽,哥哥不會有事的。”

顧朝在他來醫院的時候,已經跟他說清楚了鐵柱為什麼會來醫院的原因,容容也在祈禱鐵柱一定要平平安安。

顧朝頂著一臉口水的印記笑了,眸裡又蓄滿了淚水。

容容不知道媽媽為什麼又哭了,但他知道,他要繼續安慰她,不能讓她難過。

“媽媽,哥哥真的不會有事的。”

“哥哥跟我一樣都有小酒窩,運氣都很好的。”

“媽媽,你看。”容容做了個鬼臉,“啊嗚……嗷嗚……”

“噗嗤。”顧朝忍俊不禁,這鬼臉一點也不嚇人,還挺可愛的。

時間嘀嗒嘀嗒走過,門前走過一批又批的醫護人員,而手術室的紅燈卻從未滅過。

隔壁手術室傳來家屬的痛哭聲,跪地拉著醫生的褲腳,央求醫生一定要救活他的兒子,他兒子才剛剛畢業,還那麼年輕……

醫生盡力安慰家屬,隨後進了手術室,燈亮起來了。

醫院是一個看清世間百態的地方,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世間的美好和殘酷同一時間上演,就看對方如何選擇。

一股陰霾籠罩在他們的上空,昏昏沉沉。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心裡祈禱,希望命運眷顧他們。

燈滅了,門也開啟了。

顧朝第一時間衝到醫生面前,問:“醫生,裡面的孩子怎麼樣?”

“孩子受到輕微內傷,日後好好調理,不過孩子身上有捱打傷,我們已經聯絡警察過來了。”

醫生大概是幹這行很久了,見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以為孩子是遭遇了虐待,在手術完成時,就讓護士撥打了報警電話。

剛才跟過來的警察調取行車記錄儀,看到鐵柱還沒醒過來,就先回去了。只是沒想到才過了一會兒,他們又要過來。

鐵柱經過觀察後,就推到了普通病房。

顧朝坐在旁邊,伸手摸上去明顯瘦下來的小臉,她之前帶鐵柱的時候,好不容易才給他養了一點小肉,如今卻……

“他瘦了好多。”

徐暮嶼手握住她的手:“你有考慮過他醒過來後怎麼辦嗎?”

鐵柱這個樣子,肯定是不放心再把他送去福利院,所以……

“我……我想,我想領養他。”

“我支援你做的任何決定。”

一陣陣暖流從掌心隨著血管流進心房,再流到全身各處,暖洋洋的。

這是有人陪伴的感覺嗎?

病床的人兒手指動了動,雙眼翕張,他努力睜開眼睛,想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媽媽,哥哥醒了!”容容第一時間發現鐵柱醒了,指著他,高興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