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伯眼看著寵妾和愛女哭得淒厲,立馬起身扶起溫氏和愛女,輕聲安撫著,滿目疼惜的說著會給她們一個交代。

溫氏母女不依不饒,哭得愈發可憐,拿著從前的事兒一二三的說著,“如何正經人家的太太不做,因著深情一片給您做了小”,“如何本該嫡出的孩兒,如今只能是庶出的叫人糟踐”,“如何嫡長姐在外惹了禍事,每每都要往庶出的妹妹身上栽贓”云云。

不斷煽風點火,想著叫文遠伯趕緊發了罪,好揭過著一茬。

伯夫人正要發作,宋文倩不著痕跡的拉了母親的裙角,示意她穩住,不可著了她們的道。

文遠伯越聽越心疼啊,對著嫡妻嫡女就要發怒。

宋文倩慘淡道:“沈家兒女們還在孝期。”

文遠伯張著嘴,愣住,眼神遊移在長女和女次之間,一張白皙的臉生生憋成了絳紅色。

人家孝期,自己女兒花枝招展的去聽學,那可是大大的不敬啊!

難怪沈家拿著話頭遞過來了!

宋文倩不理文遠伯的面色如何難看,只靜靜道:“姨娘動不動便說什麼正室妾室,嫡出庶出的,這些年父親如何疼愛姨娘和妹妹,府裡上上下下都是瞧得見的,每每有事,姨娘便拿著做妾的事兒哭訴,可是做妾不是父親強迫著姨娘做的,更加不是母親強迫的,是姨娘鍾情於父親,心甘情願的不是麼?”

“還有二妹妹,要死要活的說自己庶出的如何如何,可是父親那樣疼愛著二妹妹,妹妹卻總是拿著嫡庶說事,我為父親感到心寒,這些年的寵愛,在妹妹眼裡到底算什麼呢?”

“今日之事,姨娘又要顛倒黑白,硬說是我惹事。父親,您若是不信可去鄭家、顧家問問,今日到底怎麼回事。父親要罰女兒,女兒無話可說,可是要罰也要給女兒個明白,這些年的栽贓,女兒、女兒也不想再受了!”

末了,宋文倩輕輕抽泣起來,抬眼看著父親,滿眼的親近不得而怯生生的畏懼。

文遠伯瞧著長女委屈可憐的模樣,心下已經信了一半兒。

又聽她這樣為自己的心意抱不平,更是聽得心裡頭舒坦。

看著長女便是心頭一軟,連連上前將宋文倩扶起來,“起來說話。”

溫氏一看不對,又要哭喊。

伯夫人淡淡截了話頭:“不論今日誰惹了禍事,到底蕊姐兒這身打扮已經惹了沈家不愉了。若是沈家小門小戶的便罷了,也無人敢拿來說嘴,可伯爺要知道,沈家可是國公府的門第,沈大人還是伯爺的上峰,蕊姐兒竟是這樣不知禮數。”

“你也該提醒你妹妹一聲才是。”雖是怪罪,口氣倒是溫和了不少。

伯夫人譏諷的掀了掀嘴角:“蕊姐兒是什麼脾氣,倩兒能說她半句不是?回頭再在人家家裡一哭二鬧的,活叫人家瞧了笑話!”

文遠伯自己喜愛妻女嬌嬌弱弱些,可也曉得旁的人家未必喜歡,若是鬧在別人家裡,也不知會被人怎麼笑話呢!

便是不悅的瞪了眼宋文蕊,越看越覺得這身穿戴實在礙眼起來。

溫氏眼瞧著怒氣要往自個兒這兒來了,用力擰了自己的腰間肉一把,一下撲去文遠伯的腳邊,淚眼濛濛見是說不盡的悽苦悲涼。

“妾身是個沒用的,夫人卻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妾以為夫人為著咱們家裡的面子,蕊姐兒不足之處總會提點一二的,是妾室無用,不叫夫人喜愛,累的蕊姐兒被人笑話……”

言下之意,是夫人故意叫宋文蕊在外人面前丟人了。

文遠伯哼了一聲,對著髮妻道:“你是嫡母,你既知道怎麼也不去提醒一聲兒。”

伯夫人冷冷一笑,看向丈夫:“伯爺真真是有趣,平日裡伯爺不叫我管蕊姐兒,事事都叫溫氏自己拿主意,如今遭了白眼卻叫我這嫡母來吃訓,妾身可不樂意。伯爺總說溫氏有見識,怎麼這樣的事兒又沒見識了?”

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更何況伯爺,我這嫡母已經數日不曾見得蕊姐兒了,如何提點?”

皇帝以仁孝治天下,為官者若被參上一本不孝,官途基本也就到此為止了。

文遠伯雖偏寵妾室庶女,卻是個孝順兒子,就怕京裡的老母親曉得了要來發難。

聞言便皺起眉,語調高揚了起來,“向嫡母請安是本分,你怎可不來!”

宋文蕊嬌嬌弱弱的看著父親,輕輕一聲抽泣,連連認錯,文遠伯才緩和了臉色。

宋夫人眉目微垂的跪在地上楚楚不已的母女,“若不是沈家瞧在妾身的面上,伯爺以為蕊姐兒只是被遞個話兒這個輕易麼,早就一句話叫她明日不必去了!那時候,宋家的臉面都收拾不起來了。”

文遠伯心頭突突了一下,“夫人寬宥些……這不是……”

那幾家公子都是好的,想著二女兒長得秀美,與他們相處一番,或許能得個好前程。

伯夫人哪裡不曉得溫氏和丈夫的算盤,冷笑道:“伯爺少打那主意,我那侄兒為何不回京去,伯爺想想便知道了。若是有這心思,便叫楠哥兒住家裡了,何必借住魏國公世子的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