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聽罷,眾公子們似乎都信了。

灼華靠著窗戶聽著,有一瞬間也都要相信沈焆靈講的才是真的了。

鄭家的姑娘這會兒都坐去她身邊關懷起來了。

再去瞧大姐姐,人家也是一臉的震驚,生生呼吸了好幾回才找回了關懷的表情。

關懷完了沈焆靈,大家自然也要來關懷灼華的傷。

灼華謝了眾人的關心,遣笑道:“早好了,不然我家老太太也不能放我出來了。”

蔣楠瞧著她,蘊了一泊江南春水的眸子裡盡是擔憂,“妹妹看起來面色不是太好。”

灼華宛然一笑,手上緩緩搖著玉扇,“許是坐久了馬車,有些乏累了。”

“自然是要乏力些的。”煊慧明豔的面上擰了道擔憂之色:“前頭為著除服禮,妹妹要打點著,後又受了傷,哪怕仔細養著,可到底這幾日的也一直費著精神,瞧著面色定是不太好的。”

焆靈壓了壓眼角,滿眼感激又愧疚的望著灼華,神色楚楚又無限感激,柔柔道:“都是叫我連累的。”

“二妹妹也別這樣說,好在有大師傅們的說辭,大家也曉得你的委屈,事情也過去了。”煊慧微微一嘆,似在感慨,旋即又明快的一笑,道,“咱們好容易出來一趟,便是給妹妹散心的,可不能光想著這不愉快的事。”

沈焆靈順從的點點頭。

鄭雲婉也跟著勸了幾句。

這時候,顧家的護衛喊了一聲“開船”。

畫舫微微一晃,左右一陣調整方向,畫舫以著極緩慢的速度開始往前開。

大夥兒興致勃勃的賞起夜景來。

岸邊的燈盞開始透出點點星輝,灼華兩眼朦朧,遠遠瞧去,若星點帶著光暈,華光熠熠。

畫舫廊下的角角落落處都掛著精緻的宮燈,映著水面的粼粼波光,恰似繁星滿天、銀河千里,與蔚藍夜空中如鑽星光交相呼應,無盡光華璀璨。

灼華眼神不其然掃到了樓下的甲板。

甲板上側身站著位公子,恍然間覺得這是她今生前世裡遇見過最美貌的公子了。

忍不住支手托腮伏在窗臺上細細瞧去,只見他修眉俊目,膚若潤玉,似仙姣又不似女子,微薄的唇瓣微微揚起,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面目溫潤柔和。

手中握著把摺扇,輕輕搭在另一隻手上,十指修長,骨節分明。

一身白底繡紅色鳳尾紋的窄袖束腰長袍,修竹挺直,髮髻半束半披,帶著一隻質地通透的玉冠,碎碎燈影下攏了一層朦朧的光暈,越顯蕭蕭如風下松、軒軒如朝霞舉。

若說蔣楠的笑如春風和煦,那這位公子的笑,便是如玉的溫潤。

君子如玉,竟是這般模樣的。

她淡聲一笑,不覺間,嘴中緩聲輕念,“燈下美人,皎然如壁……”

樓下的人似乎聽到了,仰頭看了過來。

灼華驚覺自己把美人給調戲了,趕忙側身避開。

真是尷尬。

蔣楠瞧她如此便也好奇起來,順著她的目光探出去一看,見到樓下的那位“美人”後,愣了愣,表情變得頗有些古怪。

灼華輕輕搖著扇子,大抵是在書房放的久了,隱約有沉水香的氣息,“怎麼了?”

蔣楠疑惑道:“妹妹不認得他?”

“我見過他?”灼華怔了怔,窗外緩緩送來水澤溼潤,“我眼睛不大好,遠了便看不清。”

調戲了個熟人?

蔣楠想起上回在林子裡她確實是帶著眼紗的,且又受了傷,大抵是真的沒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