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那不算平坦的沙石機場面上,頓時捲起了一陣灰塵。

飛機停穩之後,上面下來了幾個人,準確的說是穿著軍裝的幾個人。

見那領頭的人,光頭看上去像四五十歲的樣子,他下了飛機之後,身後的那幾名高階軍官紛紛跟了上去。

“北國風光,久違的風景啊……”領頭的那個大光頭開口說道,滿嘴的浙江口音,言語之中卻是聽到了一絲悲涼。

“委座,您可真會開玩笑,前陣子才到過這裡。”身後的其中一個軍官開口說道,看他的軍銜可是上將軍銜,瞧著就不是一個小人物。

能讓一個堂堂的二級上將如此恭維的人,除了蔣委員長,自然沒有其他人了。

不錯,蔣委員長再次帶著他的一眾隨從來到了鄭州。

上一次來到這裡,還是蘭封會戰將要開始的時候,只是相比於先前那般,還有一絲抗爭的餘地,現在的局勢卻是變得更糟了。

他這一次過來,除了要解決前線戰事危機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決定。

……

時間回到一個半月以前。

那時候的臺兒莊大捷就要打完,舉國正處於一片歡騰之中的時候,然而國軍統帥部並沒有認為勝利的時機就快到了。

而是一片冷靜,國府CC系首領陳果夫向蔣介石遞交了一份關於未來有可能出現的戰局不利的情況而作出的建議。

建議內容大概如下:“委員長鈞鑒:臺兒莊大捷,舉國歡騰,抗戰前途或可從此轉入佳境。惟黃河南岸千里,頗不易守,大汛期間且恐敵以決堤攻我,我如能取得武陟等縣死守,則隨時皆可以水反攻制敵。蓋沁河口附近,黃河北岸地勢低下,若在下游任何地點決堤,只須將沁河口附近北堤決開,全部河水即可北趨漳、衛(即漳河與衛河),則我之大危可解,而敵則居危地……”

這一份建議的提交,讓蔣介石響起了1935年的時候,德國顧問法肯豪森曾在《關於應付時局對策之建議書》提出的:“……最後戰線為黃河,宜作有計劃之人工氾濫,增厚其防禦力。”

意思是什麼呢?說白了,就是——要是日軍打到這裡之後,中國已經淪陷大半了,再打下去中國就要滅亡了,如果不能夠抵擋日軍的機械化部隊的話,就只能是炸開黃河大堤,使之人工氾濫,而爭取為後期作戰建造一條暫時的天然防線。

於是乎,當看到這一份建議的時候,蔣介石的思緒就不可避免地回到了三年前了。

拿著手裡邊的這一份建議,蔣介石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片掙扎之中,他喃喃著說道:“如果是這樣輕易地炸開了黃河大堤,我蔣中正,可是要成為千古罪人的吶……”

猶豫著,蔣介石便將陳果夫的這一份建議放在了一旁,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個黃河大堤,是萬萬不能掘開的。

蔣介石不是不知道炸開黃河大堤的後果。

歷史上,如果不是他知道炸開黃河大堤的後果,就不會在炸開花園口大堤炸開的第一時間宣佈:“佳日(六月九日上午八時,敵機三架炸開花園口河堤,職師正在搶堵中。”

除了這一道電報以外,第二封、第三封宣佈的報道卻是一再地為之前的報道奠定基調,十分詳細地報道了日軍炸燬花園口大堤的經過了。

於是乎,蔣介石不可避免地猶豫了。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轉眼間,就到了四月二十一日。

這一天的蔣介石,仍是在處理公文,但是卻再次收到了一封建議信。

只是這封建議信已經不是由陳果夫這些派系大佬寫的了,是時任軍委會辦公廳副主任的姚琮寫的,建議大概是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建議在劉莊、朱口決堤。

看到這一封封由地位不輕的大佬提出的建議,蔣介石開始重視了起來:顯然諸位軍委會的大佬已經不看好這場戰爭了。

蔣介石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罵了一句:“娘希匹,現在小日本都沒打到黃河,還沒打到開封,就開始提這些建議了?這是要逼我蔣某人做千古罪人吶……”

可是出於冷靜地考慮,想了想,以南京、上海的淪陷速度,再加上日軍已經重兵直壓徐州了,於是乎,蔣介石復了一封回電:“可以做考慮,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機,不得行此下策。”

蔣介石的這一封回電,可以說是讓一種國府高官看到了這位領袖的態度。

於是乎,作為蔣介石死忠粉的陳誠轉呈了王若卿建議在黑崗口決堤。

看到這一封封電報建議請示之後,蔣介石並沒有立即表態,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屆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