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楷頹然用雙手撐住自己的額頭,“你都看到了。”

他本不介意自己的黑料留存在網上,但想到過往那些不堪都被她看到,卻還是覺得難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從一開始就該好好做人。

可惜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更何況是年輕氣盛尚不懂事的他。

朝露默然,她本來不是以歷史評判他人的人,倘若不是在離開鬱楷之後對他尚有若干留戀,也不至於在夜深人靜時百度他的名字。

過了半晌,她才清清嗓子重新開口,“我相信你們曾擁有過美好的感情,可最後依然鬧得如此難看,若一定要追究為什麼,想必不過不甘心三個字而已。”

“她那時候還喜歡你嗎?不見得。她難道不明白及時止損、適時抽身的大道理嗎?我覺得她理智上也一定告訴自己再糾纏下去並不值得。然而為什麼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在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面前,把兩個人最後的體面都撕掉呢?”

“因為愛到極致會生恨,不是說放手就可以放手的。有的時候寧願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即便是佔盡了心理上風的你,不也不甘示弱,在面對她的指控時口出惡言,說她對你這樣念念不忘很可悲,而你覺得她這樣糾纏不休很可憐嘛?”

“你明知道她當時對你就是放不下,還囂張地在她最痛的傷口上撒鹽。”

不愧是做律師的人,朝露一番長篇大論下來,鬱楷數度欲為自己分辨,卻反反覆覆張嘴閉嘴直到她說完依然啞口無言。

他確實無話可說,自己當時的反應就是典型的小學生行為。你既然罵我一聲,那我不能乖乖任你罵,必須做出反擊才行。其實這般爭吵和互相傷害毫無必要。

“你這麼做又是為什麼,難道你不知道你的不屑和藐視只會更加激怒對方嗎?”朝露彷彿對金阮芷當時所體會到的痛心感同身受,“為了一時的痛快,就說出如此欠缺思量、讓人寒心的話語,除了讓你愛過的她更加傷痛之外,也是進一步刺激和邀請她發揮出更大的殺傷力。”

“你為什麼這麼激動?”鬱楷楞楞地,“不論是我出口傷她還是她傷我,都是我倆年輕時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行為。像你這樣理智的人,是一定不會犯我們這種低階錯誤的。”

“不,若我真的愛上你,理智也會煙消雲散,”朝露毫不懷疑自己會比金阮芷更加錙銖必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會用鈍刀子割肉將你一片片的丟入深淵,讓你此後餘生想到我都會深深顫慄。”

這麼可怕的嘛?!媽媽呀,看上去得體大方、善解人意的御姐謝朝露,她的真面目到底是個啥?

“我會比她更善於忍耐、靜待時機,在你以為自己已經攀上巔峰的時候才實錘爆料,讓你體會一把從最高處墜落的自由落體運動,順便為我自己未來更好的發展蹭一波熱度,而不是在你還是十八線小透明的時候就將我的核武器浪費掉了。”

按說朝露剛剛的一番自白應該讓鬱楷瑟瑟發抖才對,但面對如此工於心計、惡如蛇蠍的她,為什麼他會突然覺得她看上去更加迷人了呢?

難道他是自己都沒發現的抖M體質?

鬱楷忍不住開口找虐,“你也會致力於毀掉我麼?”

“你那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誰讓你又是劈腿又是甩女人巴掌?我都不必多說什麼,就可以享受你的事業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人也糊穿地心。”

“其實,我最後悔的莫過於此,”說到這裡,他有些抓狂的薅自己的頭髮,同時深深嘆息道,“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不論當時爭吵推搡的多麼激烈,我一定不會動她一根手指。”

“最好是這樣!可惜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我們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朝露冷笑道。

“怎麼,你不相信我嗎?”鬱楷著急,他真的不是家暴男啊,“當時也是事出有因。”

“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畢竟當時的情形只有你們兩人知曉,旁人無從置喙。我但願你以後做人問心無愧。”

“你別這麼想我!”聽見她撇清關係,他的心情甚為焦灼,“你覺得我像那樣的人嗎?”

“我不知道。”朝露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沒見過你氣急敗壞的時候,以後也不想見到。”

“你相信我好不好?”他試圖握住她的手,卻被她一個閃身躲開,“以前的錯我不會再犯,現在的我真的不是原來的那個混賬了。”

“你知道嗎,鬱楷,我相不相信你一點都不重要,畢竟我只是你漫漫人生旅途上偶遇的路人甲。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你自己。”

敢情說了這麼多,她還是堅定的要跟他一刀兩斷,並且一點可操作的縫隙都不給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