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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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和安曉打電話,提起這月餘來的生活,她表示很新鮮,也很充實。
“這裡是農村,徹底遠離了城市的喧囂,特別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感覺,這種生活讓我覺得很踏實,心裡總是沉甸甸的,不會害怕,也不太焦慮。”
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曹如意出現在守意的原因,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嚮往守意的原因。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還是章意的身體,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某種精神狀態。
“他好像完全不需要睡覺,有一次夜裡我醒來,看到他房間的燈還亮著,那個時候已經快天亮了,我不知道他是剛回來還是一夜沒睡,反正不可能跟我一樣中途醒來,那完全不是正常人的作息。”
她知道他有夢遊的情況,夜裡睡得比較淺,會特別留意他房間的動靜,大門也都加鎖栓緊了。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情況,也會格外留意,門鎖上後自己就不留鑰匙了,因此這些天倒是沒有跑出去過,只唯獨一次,剛出門就被她發現了。
她立刻大聲叫醒他。
他眼神裡浮現出一絲茫然,迷惘地看著她,又變成半是清醒半是迷糊的狀態,一會兒笑著喊她“姐姐”,一會兒又哭著找媽媽。
她不停地叫他的名字才把他喚醒,隨即他把自己關進房間,上了鎖。
安曉說:“也許只是精神比較緊張,你怎麼知道他夜裡不睡覺?”
徐皎不好意思承認,有好幾晚她強撐著沒睡,就是為了觀察他的情況。雖然不至於徹夜不眠,但他的睡眠時間真的非常短。
“藝術家可能多少有點失眠的情況,你看他白天還好嗎?”
徐皎冷靜地回想,說道:“還可以,一直都很清醒,跟以前沒什麼不同。”
“你看,我就說你想多了吧?”
安曉才要揶揄她,分手了還關心舊情人,就被徐皎打斷,“也不完全清醒,有好幾次聽到刨削的聲音,他會突然走神,然後捂住耳朵,我看他那個樣子像是耳鳴了。”
“這有什麼?我也不喜歡聽鋼絲球洗鍋的聲音,每次聽到我都想殺人。”
“不一樣。”徐皎說,“守意經常需要自己加工一些壞掉或是買不到的配件,如果一聽到車床或是工具刨削的聲音就耳鳴,那我以前怎麼可能沒有留意?”
“以你當初兩隻眼睛恨不得長在人家身上的勁頭來說,確實不太可能。”
“誰眼睛長在他身上?”
“還不承認?”
徐皎被打了岔,這話頭不知不覺就揭了過去,如漣漪起復,霎時無痕。
二月下旬,他們在熊氏絲花廠過了春節。廠裡給工人們放了年假,熊氏掌門人也要回鄉走訪親戚,章意不休假,除了值班守門的大爺,廠區裡只有他和徐皎兩個人。
大年三十晚上,章意百忙之中抽出了點時間跟章文桐拜年。章承楊在影片裡顯擺自己給守意師傅們買的節禮,師傅們都說好,比往年他買得更合心意,老嚴在旁邊打岔,表示自己沒說過這話。小木魚到底還是沒扛過老家連環電話的轟炸,回鄉祭祖順帶相親去了。劉長寧在旁邊聽著,一味笑也不插話,裹著厚厚的衣裳,臉色看起來分外蒼白。
章意格外問候了劉長寧的身體,劉長寧讓他不要擔心,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趁老爺子不注意,他又說:“也代我們向徐皎問好,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在外過春節,可能還是她人生裡的頭一遭,別為著以前的事冷落了她。今天是年三十,你自己忙不轉,人家總要休息,帶她去吃點好吃的。”
徐皎剛給醫院的爸媽打完聽話,眼睛裡還盛著淚,轉頭聽見劉長寧的話不免又紅了眼眶,強忍著酸澀向他們拜年。
章承楊說:“你可千萬多吃點,在外面也別苦了自己,要是回來瘦了,安曉非得把鍋扣在我們章家人頭上不可。”一邊說一邊給她發了個大紅包,祝她新年好。
老嚴和劉長寧也託他發來了各自的“祝福”。美其名曰祝福無價,讓她退也不好退,不得不收下。她隨手捻來一段剛跟守門大爺學的北京俏皮話,惹得大夥捧腹大笑。
電話結束通話後,章意拿著手機幾次想開口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也想給她發一個紅包,卻怕離開剛才的氛圍,她會不留情面地拒絕。
正猶豫的當頭,徐皎兩手抄在兜裡朝四處看了看,向他提議:“如果今晚不急著趕工的話,不如一起去城裡吃火鍋?”
章意愣了一瞬,隨即點頭:“好。”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單獨出去吃火鍋,徐皎被風吹得鼻尖泛紅,重重地吸了下鼻子,把眼裡的熱意悄無聲息地給逼回去了。年三十的北京到處充滿了年味,一路張燈結綵,紅紅火火,顯示屏上全都在直播新春晚會。
徐皎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啤酒,在熱氣蒸騰的火鍋店裡喝了個酣暢淋漓。章意看她狀態放鬆,也卸下心房的重擔,就當同事似的跟她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兩個人難得度過了一段融洽的好時光。
服務生過來問他們要不要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