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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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皎沉吟了一會兒,對上安曉的眼睛:“章意可能想把店交給他。”
“難怪。”
“什麼?”
安曉放下奶茶,雙手撐著陽臺深吸了口氣。想到之前自己也問過章承楊,為什麼每次約會都是看恐怖電影。他嬉皮笑臉地說,談戀愛最快的升溫方式不就是看恐怖電影嗎?可以有足夠的理由抱自己的女朋友。
說完這話,他突然異樣地沉默下來。
她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我們看了八場恐怖電影,你沒有抱過我一次。”
只要一進入電影院,他整個人就會沉靜下來,你不清楚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你揣摩不了,也無從揣摩,他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還不都怪你膽子太大,讓我沒有一點保護欲。”
安曉哭笑不得:“你還把鍋甩我頭上。反正今兒個你不給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以後甭指望我再陪你一起來看電影了。”
章承楊的眼睛在黑夜中凝視著她,像一頭黑豹。
仔細看,他濃密的視線中,彷彿帶著溼意。
過了不知多久,他說:“我小時候很淘氣,經常嚇我哥,嚇店裡的師傅們,最誇張的一次老嚴拿著雞毛撣子,追了我一條老街,就因為我差點嚇得他尿褲子。我收集了好多素材,等著長大之後有一天可以把這些素材拍成電影給他們看。”
章承楊的聲音冷靜,剋制,像一根緊繃的弦。
“你不知道修一塊表有多難,有時候坐一天就是跟那些零件玩,你不靜心,根本玩不過他們。我總覺得自己被耍了,當然不是我一個人被耍,守意來來去去走了好多徒弟,都是被耍的,沒有幾個能學成出師。現在的孩子,很少有願意學這門手藝的吧?你看過《我在故宮修文物》嗎?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貝,那些非遺的手藝,都沒人願意去學,更何況傳承一家民間老店,先學出來,再留下來,多難啊?可我那個時候還很天真,以為拍個電影讓大家看到,就會有很多很多人來學修表,這樣爺爺就不用每天嘆氣,我哥也就不用整日坐在板凳上看天空了。”
“後來呢?”
“沒有後來,我長大了。”
……
安曉轉過身,靜靜地看著徐皎。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我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好像談了這麼多次戀愛,第一次走上了正道。”安曉垂下眼睫,帶著英氣的眉眼霎時柔和下來,“可能是因為,我陪他看了八場恐怖電影,他終於抱了我一次。”
徐皎瞅著她,張開自己的獨臂:“過來,我也抱抱你。”
安曉走過去捏她臉頰:“得了,這個機會還是留給章意吧。”
“行,那我好好安慰他。”
趕上酒吧巡演季,安曉也忙碌了起來,每天一早就去排練,沒空陪徐皎去康復。
胡亦成自從和金戈搭上線,就開始活絡起來,應酬激增。得知徐皎將和流量小生一起拍雜誌,積壓胸口多年的一口濁氣吐了出來,胡亦成跟換了一人似的,精神飽滿,幹勁十足,到哪都把這事兒拿出來說一說,既是資本,也是噱頭,半個月就幫徐皎攬了好幾個活。
她還得瞞著,想盡辦法營造章意每天陪她去醫院的假象,在醫院、守意,學校三點一線。臨近期中考試,得加緊複習,有時候她走到哪都揹著書。去醫院康復的時候,再次碰到當初的實習生,對方見她一個人,好心幫她提了下書包,送她去訓練室。
一回見她一個人,兩回還是一個人,對方忍不住問:“你男朋友怎麼不來陪你?你一個人能行嗎?”
“我沒事。”
“怎麼沒事?你臉都白了。”
徐皎說:“做康復哪有不疼的?緩一會兒就好了。”
她咬牙起身,把包甩到肩上。實習生目送她走遠,及至門口,追上去問了一句:“你不考慮別人嗎?”
徐皎愣了一會兒,搖搖頭。
“我只喜歡他。”
喜歡到這麼忙,這麼疼,還是每一天都想要見到他。看到他,她的心才會平靜,在那家老店聽著時間流走的聲音,生命裡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臨近打烊的夜晚,老師傅們要麼已經下班,要麼去後院休息了,只木魚仔還在工位弄銅絲,把零件打混了練眼力。章意看著手機螢幕上不停閃爍的“江清晨”的名字,將手機翻蓋在桌上,起身去幫木魚仔調整檯燈,又拍拍他的背,讓他直起來,告訴他要保護眼睛。
指導了木魚仔一會兒,他挽起袖子去屋簷下洗手。
小木魚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十八歲的男孩就像雨後冒出土的新芽,眨眼的功夫,說長高就長高了,站在身邊無從忽略。章意側過身來看他:“有話想跟我說?”
木魚仔把藏在身後的一排娃哈哈遞過去,神情認真:“師父, 你給每一瓶都插上吸管,捧在手裡這麼喝,一口氣幹光四瓶,心情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