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現在講什麼詩你都會想到他。”安曉把頭轉了過來,“就是放個屁,你也會想到他。”

徐皎推她:“你能別這麼粗俗嗎?”

安曉哼哼兩聲,耷拉著眼皮睨她:“行,那我斯文一點,你是因為一行白鷺,炊煙裊裊想到他,還是看木槿花開,和露水吃素食想到他?”

徐皎說:“都不是。”

“那是什麼?黃鸝婉轉?該不會是農夫耕田吧?”

見徐皎沒說話,安曉勉強支起腦袋:“不會吧?真是農夫?他那個氣質跟農夫有一點靠邊嗎?”

“我只是覺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挺幸福的,每天在城市打拼,都沒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了。耕地不好嗎?多簡單啊。”

安曉搖搖頭:“你這是由他而己,想到胡亦成了吧?”

徐皎微微揚眉,不置可否。擰好護手霜的蓋子,她把沒有受傷的手放到桌下,套上手膜,整理好邊角,擺在膝蓋上。

安曉嘖嘖稱奇:“你可真是身殘志堅,都這樣了還不忘護手。”說完湊過去聞了聞,“換了新的?什麼味道?”

“果木香,最近換季,手有點乾燥,這個牌子的護手霜有甘油和礦物質提取,比較滋潤。”

“借我抹一點。”

徐皎手不方便,示意她自己拿。安曉跟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似的,一點點蹭到她旁邊,擰了半天才把蓋子給擰開。

“你怎麼回事,昨天夜裡去打家劫舍了?瞧你的瞌睡從坐下來就沒停過。”

安曉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我幹啥去了你不知道?章承楊是精神病患者嗎?為什麼一有空就要拉人去看恐怖片?兩場轉早場,我看了整整三場恐怖片。他倒好,前兩場光顧著呼呼大睡了。”

“那你怎麼還陪著?”

“我……”安曉胡亂搓著手,“我這不是為人民著想嘛,這麼個禍害,能隨便丟那裡給人民添亂嗎?”

徐皎看著她笑,安曉被看得臉熱,也跟著笑起來。

“說真的,看他閉著眼睛蜷在座椅裡睡覺,安安靜靜的,不兇也不鬧騰,我竟然覺得還挺享受。”安曉又問,“你呢?章意送你回來,你們就沒說什麼?”

徐皎說:“還有個小孩在車上,能說什麼?”

“你想說什麼呀?”安曉拉長了尾音,色眯眯地盯著她,“再說人已經十八歲,不是小孩了,就是長得顯小。章承楊說,章意就這麼一個徒弟,全店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疙瘩,你可別小瞧人家了。”

“啊……”

“啊什麼啊?你到底想好沒?”

徐皎看著她乾笑:“想什麼呀?”

“別跟我裝傻,你這腦子就沒停下過想人家吧?章意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得打多少個噴嚏?這人到底是誰啊?這麼不厚道,背地裡惦記,明面上卻不敢露臉吶?誒,那什麼,我好像聽說某人明天要跟債主一起去醫院,這麼好的獨處機會,哎呀……”

安曉話還沒說完,胳膊上就多了個掛件。安曉只差在課堂上熊抱她了,眼巴巴地瞅著她,聲音又軟又甜:“師父,從現在起您就是我的寶貝疙瘩,求您傳授我幾招吧。”

師父老人家點點桌子,徒兒立刻將錢包雙手奉上。

師父道:“得嘞,看你還算機靈,為師勉為其難收你兩天,先試用一下。”

徒弟一臉泥腿子樣:“謝師父,師父您的筆記我都做好了,晚上想吃什麼,徒兒去給你買。師父神功蓋世,舉世無雙……”

到後來,徒兒問師父:“師父,您不是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嗎?”

師父摸摸徒兒的腦袋,笑道:“天涯雖大,但惦記了三年的草,總歸不多。”

“我可以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可有些事,後來才知道不管怎麼努力,不管老話說的“隔層紗”有多容易,不管電影裡的哥特風情有多誘人,不行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