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章承楊拎著兩碗熱乎乎的小餛飩穿過馬路走回來。見他臉上浮動著細碎的笑意,木魚仔一拳頭捶過去:“不會吧?又搞定了?小姐姐這麼輕易就被你拿下了?”

章承楊“切”了一聲,把餛飩塞進小毛孩懷裡,順勢揉了把他的頭髮,這才搭住章意的肩喊了聲“哥”,討好道:“明天給我請一天假唄。”

章意一臉麻木:“你這個月的假已經請完了。”

“我預支下個月的。”

“下個月也用完了。”

“我靠!那就下下個月?”

章意還在洗手,傳統的鐘表修復講究的是用煤油清洗機械零件,雙手經年累月泡在煤油裡,有時候一洗就是一個小時。二世祖們趁著章意洗手的功夫,已經悄悄溜了,跑車在喧鬧的街市發出一陣刺耳的轟鳴。

章承楊收回視線,衝章意眨了眨眼。這動作無疑公然撒嬌了,要放在平時,章意樂得寵他,自然就同意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愣是沒接茬,還說教起他來。

“承楊,咱們開啟門做生意,每天要面對形形色.色的客人,你得穩重些,把氣性給壓下來,人家才能相信你的手藝。”

章承楊一笑。

章意又說:“至少在店裡得穩重,這會兒還沒打烊,隨時有客人上門來,給人看見了影響不好。”

章承楊快笑瘋了,他哥啥都好,就是穩重這一點,實在穩重過頭了,忒沒意思,難怪到現在還沒交過一個女朋友。你說說,誰能受得了這麼一張國色天香的臉,整天不苟言笑地跟你調情?

太煞風景了,好嗎?

嗯,除了曹如意,她好像真的挺喜歡章意的,木著一張臉的時候也喜歡得不行。

章承楊挑挑眉,也不說話了,倚在門邊上玩手機。章意瞭解他的性子,說太重的不像樣,太輕的不成事,可不說不行。

手藝行當就這樣,講究父子有親、長幼有序的一套規矩,從學徒到師父都有門檻。客人一進門,瞧見年輕面孔就自動歸類為學徒,手嫩,沒經驗,不放心把表交出去,怎麼自證都沒用,懷疑手藝是常有的事。

這人要再不夠穩重,看著輕浮,客人就更加懷疑了。章承楊長得好,劍眉星目,英氣逼人,能架得住氣勢,唯獨那點痞氣,總是不得客人信服。

章意搓著手,見細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心也不靜了,轉而嘆了口氣,對章承楊道:“別的我不管你,可對待感情要認真。那個女孩還在唸書,你三心二意怎麼行?”

章承楊一聽,敢情磨嘰半天,是在替人家姑娘打抱不平?他氣惱道:“哥,咱們都是成年人了,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

一滴雨濺溼眼睫,章意的心也跟著抖動了下。他沉默片刻,轉而道:“我是怕你顧著玩,沒心思學手藝。還有兩個月爺爺就回來了,到時候考你手下的功夫,你找誰給你作弊?”

章承楊討饒:“行,休完最後一天假我就好好做人,認真學手藝,成不?”

於是這事就這麼敲定了,章承楊為請一天假,堵得滿肚子火,在屋外晾著又抽了根菸。木魚仔虛心請教他泡妞的高招,他口中吐著白煙,眼睛迷濛地注視著夜市的方向,潦草一笑:“沒怎麼費心思。”

藉口要坐公交車,沒有零錢,想加個微信,人肯定拒絕,一塊錢不夠就加到兩塊錢,只要臉皮厚,沒有要不到的聯絡方式。這一招他百試不爽,基本女孩子看見他這張臉就同意了,不太刁難。

木魚仔震驚:“可你、你這不是請假了嗎?直接約上了?”

章承楊晃晃手腕,摘下表塞回褲兜裡。平時要修表,戴錶不方便,他們都沒戴錶的習慣,有時候想起來就往兜裡一揣,趕巧今天揣了塊黑水鬼。

假裝漫不經心地把表戴上,人一看就同意了。章承楊漫笑:“你說就這樣的姑娘,也值得我哥給她打抱不平?”

木魚仔搖搖頭:“我看小姐姐不像是這種人。”

章承楊抹了把臉上細細的雨,將菸蒂踩滅:“是不是這種人,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