鸇陰渡口的戰事雖是以漢軍大捷告終、繳獲的糧秣與輜重無數,但形勢卻不容樂觀。

蓋因漢軍足足喪損了近五千將士,且傷殘者無數。

反觀因士氣崩潰而敗的魏軍,臨陣被殺者並不多,俘虜竟有萬餘人。

這便給漢軍帶來了極大的隱患。

如若沒有及時將這些俘虜處置得當,待郭淮部領軍趕到,漢軍恐會先勝而後敗。

無他,大勝之後的將士必然會士氣鬆懈,且傷亡太多的各部必然需要時間休整、重新整編行伍與磨合默契方能形成戰力。如此情況下,面對一直養精蓄銳、兵力更眾的郭淮部來襲,漢軍在迎戰時何來多餘的兵力壓制俘虜不暴動?

是故,魏延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便派以丞相賦予的便宜行事之權,遣信使趕赴祖厲縣,讓趙廣、王平與句扶三部輕裝北上鸇陰合兵。

其中,趙广部將要配合廖化與張翼兩部士卒押送俘虜和護傷殘將士歸隴右;而王平與句扶部則是與他一併迎戰郭淮,且還要趕赴媼圍縣將鄭璞接應歸來。

以兩千將士迷惑魏軍的鄭璞,無有他的接應,是無法從媼圍脫身歸來的。

至於張苞,則是督領兩千士卒將糧秣輜重以及繳獲的霹靂車,入鸇陰城塞戍守了。

此乃丞相預定的排程。

此戰之後,不管日後魏軍是否再度驅兵困守鸇陰,漢軍即使有心再來救援,亦無有糧秣可出兵了。故而,唯有以兼元勳之後與皇后之兄身份的張苞入鸇陰,才能令戍守將士們在被圍困時,不會生出朝廷將他們棄之的心思。

其中還有一小插曲。

張苞在領命時,還私下懇請了魏延首肯一事。

他想將夏侯儒的屍首收斂,且從俘虜中挑選數名降卒護去高平城轉與夏侯霸。

不管怎麼說,夏侯氏乃夏侯淵的從女、與夏侯儒是同宗從兄妹。

當年夏侯淵戰沒於漢中之戰,夏侯氏得悉後乃徵得先帝劉備首肯,收其屍首安葬。張苞雖然非夏侯氏所出,但亦不會坐視夏侯儒暴屍荒野、淪為狼群與鳥雀之食。至於夏侯霸是將之就地安葬還是令扈從護歸譙沛桑梓,那就與他無干繫了。

對此,魏延無不可。

雖隸屬不同,但不辱敵將遺體乃是武人的恪守。

反正以他的名聲與過往功績,也不需要將夏侯儒傳首成都來誇耀武功。

一切排程罷,魏延便督令士卒打掃戰場、修築防禦工事,靜待郭淮部的歸戰。

但他白費了功夫。

卻說,在費曜第一次遣親衛示警後,郭淮已然定下了分兵之策。

但兵馬還未開拔,費曜的信使再至,攜來了魏延部已然開始攻打夏侯儒營寨的軍情。這次,秦朗與夏侯獻等將率皆不再對郭淮的推演有異議,乃全軍倍道兼程趕歸來救援。

然而夏侯儒敗亡太快了。

一夜之間營寨告破、近兩萬士卒覆滅,這個軍情讓郭淮不得不下令全軍止步、招聚所有將率共軍議。

非是覺得此軍情不屬實。

抑或者是分析夏侯儒部為何敗亡得如此迅速、推斷蜀軍以寡破眾的因素。

而是如何自救!

隨著鸇陰之困被魏延化解,他們已然淪為孤軍了。

都督司馬懿正督領著關中主力與蜀相諸葛亮在五丈原對峙,而高平城在分兵往京兆後與防禦蜀軍出蕭關後,並沒有以大軍前來接應他們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