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還於舊都、全據關中之前,大漢沒有將其他地方有納入疆域的打算。

不管是河套平原還是交州七郡,甚至連荊州都絲毫不動心。

蓋因國力式微,有心無力耳。

是故,對於督領從南中攻入交州這支偏師的馬忠,丞相只是叮囑讓他儘可能擾亂交州、讓江東將更多兵力遣南下,為鄭璞這一路主力創造重創吳軍的機會。

只是待孟琰從漢中歸來南中、馬忠在聚攏諸人計議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此番漢吳戰事,或許交州才是主戰場。

無他,有過先前的夷陵之戰,江東在秭歸縣一帶的守禦防線很難會有漏洞。

且大漢從從夔門出兵,行軍的路線完全沒有隱蔽的可能;再加上陸遜已然在江陵城坐鎮、步騭亦歸來荊南扼守西陵峽,哪怕鄭璞素以善奇謀著稱,但在地勢侷限下也很難打破僵局。

但他們這路偏師則是不然。

堪稱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漢軍這邊。

所謂的天時,自然便是先前持續了一年的廖方叛亂,給交州帶來的人心動盪與糧秣輜重的損耗,尚有交州士庶對呂岱乃是畏威而不懷德。

而地利,則是江東無法依託險要或關隘可遏制漢軍南下。

雖說漢軍從南中進軍交州的路線,江東皆可預知,但他們無法預知漢軍的哪一路才是主力啊!

況且,戍守在南中士卒皆擅於翻山越嶺,在熟悉交州山川地理的沈幽麾下交州義士引路下,從何處改變路線、改道襲擊哪一處縣城,對江東而幾乎是無跡可尋的,堪稱出其不意、進退由我。

至於人和這方面,則是漢軍此番的勝算所在。

不提先前已然作書來成都的大漢遺臣吳碭,其宗族鄉閭與甘願為大漢而戰的蠻夷部落約莫三千餘人,可在特定的時刻決定一場戰事的勝負;僅是昔日在江東抹去士家的時候,那些依附士家而被打壓與清算的豪右與蠻夷部落,就足以令交州的動盪變得烈火烹油、可以讓大漢的進軍變成人心所望了!

是的,去歲年末的時候,剛從漢中趕回來的沈幽就被馬忠所遣,帶著麾下的交州義士潛歸了故里。

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嘛。

在戰事爆發的前期,馬忠為了更好的部署與推演戰術,先讓沈幽前去獲取敵軍情報乃是很尋常之事。

但沒想到的是,沈幽帶回來的訊息,令馬忠與其他將率皆十分詫異。

卻說,有志為父輩報仇的沈幽,先前乃是以商賈的身份遊走在荊南與交州,陰結草莽與畜養死士之餘,亦在同仇敵愾的驅使下刻意去結交那些被江東打壓之人。

在他北上入大漢時,還曾私下邀請這些“同道”之人同往過。

只是那時候,這些人覺得漢吳仍是同盟,投了亦無法為他們謀利,便以諸如“鄉梓難離”、“時機未然”等理由回絕了。

而此番沈幽悄然潛歸交州,還未前去尋這些人,他們便主動來聯絡了。

每一次權柄的過渡,都是伴隨著權利的重新洗牌。

他們作為被清洗與打壓的失勢者,想重新要回往昔的利益,唯有的辦法,是漢軍取代江東成為交州的控制者。

自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亦會拿身家性命隨著漢軍賭一次。

若是戰事順遂,他們則是榮光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