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茫茫大漠、無數荒谷、戈壁充斥的河西之地,騎兵若是想避開另一支騎兵正面交鋒,委實太容易了!

故而,姜維便想到了駐軍在關川河谷的趙廣。

以及現今督領兩千燒當種羌在張掖郡休整、熟悉戰事的張苞。

這兩部騎兵,魏軍斥候皆無法刺探得到行蹤、費曜亦不會意想得到會出現在河西。

如若是以如今在武威郡的騎兵,護羌營司馬劉柱的兩千羌騎與之糾纏些許時日,令其確鑿馬岱部一直在酒泉郡駐守,彼未必不會生出以兵力優勢將劉柱部擊潰之心。

畢竟侵擾,乃是可戰便戰嘛。

在確鑿無有危險、勝券在握的情況下,費曜焉能錯過以重創漢軍,令南匈奴與鮮卑拓跋部堅定戰心的機會?

就算彼能剋制,其麾下將士亦會嚮往軍功的。

那時,魏延聽罷姜維進言,便覺得可姑且試一試。

他雖然已是年過五旬且功名爵位皆有了,但並沒有墮入那種老成求穩的暮氣中,依舊是大漢諸多將率裡最有銳意、最為進取之人。

而且,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嘛。

丞相囑咐他來主事河西守禦諸事,怎能不盡心盡力呢?

是故,他先令州泰部督軍趕去宣威城駐守,抵禦休屠澤方向的來犯;將閻宇部轉去撲擐縣扼守前哨,與護羌營步卒司馬蔣舒駐守的揟次縣互為犄角;再將從金城郡俘虜中募得六千餘新卒散去各縣城池、戍圍、烽燧充任郡兵或更卒,護黎庶安寧與警戒。

嗯,正領軍趕來河西的金城太守張翼,則是要轉去酒泉郡駐紮。

因為分戶來河西的巴蜀豪族,便棲居在酒泉郡最多,張翼過去了便可省卻再募郡兵戍守了——以張翼的身份,足以令那些巴蜀豪族心甘情願讓私兵部曲一併戍守。

一切部署排程罷,魏延才將姜維進言的始末一一錄於書,傳來隴右與丞相,問可否暫時調動趙广部一用。

亦有了鄭璞攜口信來此地問趙廣。

丞相併沒有當即答覆魏延,而是想知道若依著姜維的籌畫行事,在保障鸇陰祖厲隴右軍情連通、監視烏水(清水河)動靜無誤的前提下,趙廣可分出多少騎卒前往武威郡後,再作定奪。

事有輕重緩急嘛。

逆魏郭淮部依舊沒有歸去高平城、逆魏的關中主力依舊屯在側,隴右面臨的壓力要比河西重得多。作為隴右唯一的耳目,趙广部可不是輕易能調離的。

“義弘,前將軍與姜伯約本意大致如此。”

一番轉述罷,鄭璞便輕聲說道,“而丞相之意,乃是若義弘能分出兩千騎往河西,便允了前將軍之請。但若不能,便罷了此議。”

確實,無有兩千騎,去了河西亦無法建功。

逆魏費曜部有五千餘騎,而護羌營司馬劉柱與張苞合兵才四千騎。

且前來助戰的兩千燒當種羌,無論戰力還是士氣與裝備,皆無法比擬魏國的關中精騎。裹挾著夾擊、追擊可堪一用,但若充當前部摧鋒必一觸即潰!

故而,無有兵力優勢的基礎下,唯有從趙广部分出兩千騎來與護羌營劉柱部一併充前部摧鋒,方能奠定戰事的勝局。

以免一番綢繆,卻成了弄巧成拙、貽笑大方。

“兩千騎卒,我部隨時可分出。”

趙廣聽罷,便笑顏而謂,“若是僅離一月之期,我部三千騎皆可往河西。”

此話甫一落,鄭璞與句扶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