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固於《漢書·賈誼傳》記鄙諺曰:‘前車覆,後車戒。’賈督將戎馬多年,今卻不知前車之鑑,故可謂之其才堪為將,而難為督也!或許,此便是敦煌張家受魏國一門兩太守殊榮,但卻沒有遣兵從徵之故罷。”

“故而,我敢斷言,賈督將若勒兵守境,則戰事尚在兩可之間。然其將兵出河西,則涼州必不復魏國所有矣!”

呃~~

李簡聽罷,一陣默然。

若事果如所言,那麼龐淯以《千字文》授學鄉閭稚童,倒也無需顧忌了。

只不過,新的疑惑,又在他心頭上泛起。

任職魏涼州刺史的楊阜,以軍謀論,要更勝於龐淯才對。

如昔日渭南之戰後,魏武曹操因為冀州河間蘇伯反,乃還軍。時楊阜奉使在軍,乃諫言馬超能得羌胡之心,當留大軍為後,防備其復來。

然而魏武曹操雖讚許了,但因歸師倉促之故,所留兵馬不多且防備不周,以至後由馬超取隴之事。若是魏武曹操嚴加防範,以張魯偏安一隅的心態,未必會授兵與馬超出隴右。

亦是說,以楊阜定能推斷出賈栩此番排程隱藏的危機。

但他為何不出言阻止賈栩出兵呢?

難道他心中亦是對魏國觖望了,便隨之任之?

李簡暗自揣測著,亦打算問下龐淯,看看自身所思是否正確。

但問話剛到嘴邊就嚥了回去。

他倏然醒悟了過來——楊阜秉性與龐淯類同,皆是直士。

哪怕他確實對魏國觖望了,但也不會在其位而不謀其政、冷眼坐觀賈栩的失策。

至於為何如此,賈栩還是出兵了嘛.......

蓋因雒陽廟堂的“邊人治邊”之策,已令楊阜這個涼州刺史半點權柄都無。他即使道破了此番出兵所潛伏的危險,已然獨斷兵事的賈栩,也不會聽進去的。

畢竟,賈栩還兼領著武威太守。

也如其他豪右一般,冀望著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順的成為涼州主宰。而想將此野望變成現實,就必須用功績夯實根基。

說來道去,乃當局者迷,抑或者是利令智昏!

唉.....

自然,已然將兵沿著烏亭逆水(莊浪河)河谷進發的賈栩,並不知道龐淯已言之鑿鑿斷言他此行必敗。

相反,此刻的他,覺得一切都天遂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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