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銳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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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苞的確不在鸇陰城塞內。
身為城塞戍守主將,在制定嚴苛軍規約束士卒後自己竟然擅離職守,委實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所有知曉緣由的將士,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緣由是這些時日,他都在親力掘土以葬袍澤的遺骸。
卻說,被委任為攻伐涼州主將、素來作戰剛猛的魏延,為了刺探軍情與製造魏軍恐慌,早在鄭璞前來之前,便先遣了一部騎兵從鸇陰城塞入烏亭逆水(莊浪河)河谷。
那時,魏延意在馬岱那尤善千里奔襲的三千西涼鐵騎。
但蕩寇將軍姜維卻主動請纓,聲稱他先前曾行走過這條路線,對地形地理十分熟悉,若是允他以本部護羌營的兩千騎兵前往,必不辱命。
對此,魏延沒有回絕。
馬岱也沒有覺得,身為後進之輩的姜維在挑戰西涼鐵騎的權威。
因為他們心中都有數。
姜維之所以請命,最大的緣由,乃是他想收斂昔日繞後奇襲鸇陰城塞時,倒斃在沿途計程車卒屍骸。
故而,自從姜維領軍過城塞後,就陸陸續續的有屍骸被送回鸇陰城塞。
皆是軍中男兒,都有馬革裹屍的覺悟,亦會在有機會將斂袍澤屍骸安葬的時候義不容辭。
所以無需坐鎮城頭戍守的張苞,在這段時間內帶著親衛部曲忙得不分晝夜。
也很感傷。
送回來的骸骨,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有的被被鳥雀啄食或西北狼群啃食得殘缺不全;有的被曝曬與風吹雨打去,僅剩下幾縷布帛裹著的乾枯皮骨。
自然,如此情況下,無人能辨認出每具骸骨生前是羌胡還是漢家黎庶。
也很難抉擇,喪葬的禮儀是依照羌人的傳統焚而揚其灰,還是依著漢家的入土為安。
更無法錄其姓名流傳於世。
但張苞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入土為安的方式。
在他眼裡,這些人都有一個身份:漢卒!
是延續“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赫赫威名的漢卒!
是襲承“日月所照,皆為漢土,江河所至,皆為漢臣”威加四海的漢卒!
更是在漢室飄搖之際,為克復中原不吝生死的漢卒!
有大漢旌旗飄揚的每一寸山河,都是他們魂歸的故里,都是令他們可欣慰的功績。
的確,他們無名。
青史之上,也不會被筆墨所錄。
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被人們慢慢淡忘了。
但他們襲承且延續的雄烈漢風不會熄滅,不會凋零,而是會成為人們刻在骨子裡的驕傲。
這種驕傲,會激勵無數的後繼者,心有榮耀的冠上“漢卒”的稱謂,再度譜寫與他們同樣的雄壯旋律。
會隨著華夏文明的延續,生生不息。
等候了半個時辰,終於得入城塞的鄭璞與諸葛喬得知了緣由後,便讓各將率令士卒安歇,也來到了的城塞後方——那些漢卒的埋骨地。
用張苞的原話來說,葬得離城塞近些,會這些漢卒在九泉下也能知道他們已然功成。
不墳,不樹,無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