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很近,且風浪很小,靈帝時就有無數青州士庶從走海路遣往遼東躲避戰火。

但搶灘登陸卻很難實現。

遼東的水師,並不比魏國的差。

大規模的船隊靠近了遼東,公孫淵沿灘設防,再以水師夾擊,魏國搶灘登陸幾無勝算。

另一,則是走幽州遼西走廊的伴海道。

顧名思義,伴海道便是沿著大海而行走的道路。

這條道路同樣不好走,主要是氣候問題。

如當年魏武曹操追逐烏丸往柳城而去時,本來是打算七月穿過伴海道,但遇上雨季道路泥濘不堪,無法通行。

只能走無終道翻越燕山,八月時才走到白狼山。

而歸師的時候又正值隆冬,不光天寒地凍,且無水無糧。

最後只得殺馬為食、掘地取水方渡過難關,隨軍的郭嘉也因此染病身亡。

司馬懿此番便吸取了此教訓,春三月從右北平出發,正好在趕在六月之前抵達遼水(曹魏與公孫的分界線),能可以避開入秋的雨季,亦能在戰後避開嚴冬歸師。

他有把握,百日內便可掃平公孫淵。

這倒不是司馬懿自大。

而是公孫淵公孫淵治下擁有四個郡,分別為遼東、玄菟、樂浪與帶方郡,在實力上無論如何都無法抵禦得了曹魏。

他唯一的勝算,便是及時洞悉魏軍的來襲,有充足的時間放棄遼東、玄菟二郡,往樂浪與帶方二郡(朝鮮半島)避戰。讓魏軍的補給線更長,且拖延時間至冬季,讓寒冷的氣候將魏軍的戰力下降,無法繼續攻擊。

畢竟,有巴蜀與東吳在側虎視眈眈,司馬懿不可能一直呆在遼東。

一旦到了冬季,無需他做決定,雒陽曹叡就下詔令退兵了。

若是公孫淵打算堅守襄平(治所),抑或者是依託著雙方的分界線遼水佈防,以遼隧為依託拒敵於國門之外,那就等於坐等滅亡。

當然了,在司馬懿給曹叡的推斷中,認為公孫淵乃守家之犬,不可能放棄遼東及玄菟郡。

他覺得公孫淵捨不得。

抑或者說,無論是誰,都不會捨得。

遼東與玄菟郡的人口及資源,比樂浪與帶方郡豐饒多了。

公孫淵若是放棄了,就等於失去了當地士庶的支援、自身的根基。

是故,雙方的分界線遼水之上的重鎮遼燧城,便成為了此番征伐的決勝點。

公孫淵若是能守住遼燧城,司馬懿便無計可施;但若是司馬懿攻破了遼燧城,困守在襄平城的公孫淵便成為甕中之弊。

這便是曹叡讓毌丘儉帶著千餘禁衛前去的緣由。

毌丘儉走的是海路。

船隻有數十,皆是運輸的大船。

有這些船隻在,司馬懿若是無法攻破遼燧城,便兵行險計,從遼水運送兵馬繞過遼燧城殺去襄平城,直搗黃龍。

反正,運輸所用的船隻沒有戰力。

只要聲稱這些船隻是魏國雒陽的權貴順勢遣來,購置遼東稀罕物品的,便不會引發公孫淵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