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經沙場的曹真,戰略眼光並不差。

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安定郡落入漢軍手中的。

是故,他從北地郡召回來了,因為蕭關之失而被貶為校尉的將軍魏平,領著萬餘馬前來安定郡與費曜一同守備。

不可避免的,本部兵馬再度調離後,曹真也無法再維持陳倉城互為犄角的佈局。

亦讓丞相諸葛亮順利兵出大散關,前來渭水南岸落營。

與在郿縣的衛將軍趙雲部東西呼應,頻頻遣小隊兵馬試探而攻,且偶爾會深入敵境騷擾糧道或看有無機會虜民而歸。

不過,魏軍已然堅壁清野,收穫幾乎寥寥。

總得來說,關中戰場,漢魏雙方陷入了敵我勢均力敵的時刻。

誰都不敢擅動,避免顯出破綻被彼所趁。

於魏國而言,費曜的戰敗,並沒有傷及關中的元氣。

且如今正值寒冬季節,扼城池而守,對民生及士卒都沒有損失。只要堅守到了開春,漢軍必然會因為糧秣補給而罷兵歸去。

戰與不戰,影響不大。

唯獨被改變了的,乃是涼州那邊的戰事,曹真只能靜候訊息了。

而於大漢而言,魏延勝了一戰且繳獲極多,已然可稱此番出兵有所得。如今再度陷入對峙,也不無不可。

反正,兵出之前,定下的戰略排程中,他們本來就不會參與涼州的戰事。

是故漢魏雙方皆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來了涼州的金城、西平二郡。

其中,西平郡乃是獻帝建安年間,從金城郡分析而出。世人對它通俗的稱呼,乃是“河湟谷地”。

不過,整個河湟谷地,並非是一片大型沖積平原。

而是由湟水水系諸河谷,及積石峽以西的一段長約200公里的黃河河谷所組成的;可分別將之稱之為“湟水河谷”與“河水谷地”。

湟水河谷佔了西平郡疆域的十之七八。

南北兩側由拉脊山脈與達坂山脈夾在中間,從西海東北角(海晏縣)發源而來的湟水,從中間浩浩蕩蕩東去,於四望峽處注入大河。若是看形狀,湟水河谷十分類似於一片樹葉。兩側山脈蜿蜒而下的支流與湟水都是脈絡,一同將這片樹葉灌溉成為沃土。

且氣候溫潤,可滿足農耕的需求。

這也是為何繁衍於此地的羌人部落,皆半農耕半遊牧的緣由。

生活在這裡的羌人,往往佔據一段河谷抑或者湟水支流的肥沃山溝耕牧,建立種號部落,各自稱雄。

此乃優勢,亦是弊端。

優勢,乃是指羌人部落不用像河套平原的鮮卑、匈奴等遊牧民族那樣,過著典型的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每歲透過耕種儲存的糧秣,增強了他們抵禦自然災害的能力。

弊端,則是每條河谷的羌人部落,都是自成體系,彼此各自為政。不管是透過戰爭兼併抑或者血脈融合成為一體,還是共盟抵禦外敵,皆堪稱幾無可能。

此生存狀態,也是造就湟水河谷內叛亂頻發的緣由之一。

中原王朝統治此地時,通常會採取“拉攏一部分、打壓一部分”的手段,區別對待,避免他們聯合,以便於維護官府的權威。卻常常因為執行之時,把控不好權衡的度,從而引發一些被打壓的種羌忍無可忍,拉攏族人舉起叛旗。

從而,也導致許多旁觀的種羌,出於投機獲利的心理,半推半就的加入叛亂。

且許多本地漢人豪右,不會放棄這種播種自家野心的機會。

西羌叛亂難以根絕,並非偶然,亦非必然。

自從漢軍奪取了隴右之地、對涼州虎視眈眈後,魏國為了集中兵力與精力對抗漢軍,有一些明智之士,也開始思考安撫羌人部落的辦法。

魏雒陽廟堂的袞袞諸公,乃是採取了減少了河西四郡的關隘的通行費用,讓出絲路利益讓他們不與大漢合流。

魏徵蜀護軍郭淮,轉來金城郡任職後,便透過恩威臧否來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