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讓魏國對拓跋部頗有好感。

是故,魏國打算引內附的鮮卑,乃是拓跋詰汾的長子,早就遷徙至河套平原之西的“禿髮匹孤”。【注3】

至於為何姓氏變成了禿髮,相傳乃他與拓跋力微不和,彼此相攻故而衍生同音姓氏。

當時楊阜聽罷,便犯顏直諫。

一再爭辯聲稱羌胡與鮮卑心如禽獸,強則侵暴,弱則內附,無有服教化的可能。

遷徙入安定及右扶風,他日必然成為大魏的附骨之疽。

誠不可取也!

哪怕若果真需遷徙胡人內附,亦應該遷徙涼州的羌胡部落。

因從漢武帝遣霍去病開闢河西四郡伊始,亦不曾停止對西北羌胡部落的遷徙,採用“大雜居小聚居”的方式,斷絕他們相互串聯反叛的可能。

且,涼州被納入中原王朝數百年之久,羌胡部落或多或少都被漢家禮儀同化。

如靈帝時的羌亂,漢陽太守傅燮被困冀縣,兵寡糧盡而勢孤。

城將破之際,叛亂的北地胡騎數千,皆城外下馬叩頭。

不求傅燮開城投降,但求他不要戰死,且聲稱願意一路護送其歸鄉里。

傅燮殉國後,長史蓋勳繼任漢陽太守。

率軍去救援被困的護羌校尉夏育,途徑狐槃時,便被叛亂的羌胡大敗。身受三創,身側之兵僅剩百餘人。

時有句就種羌滇吾句就,以兵保蓋勳,曰:“蓋長史賢人,汝曹殺之者為負天。”

並贈自己坐騎於蓋勳,放其自歸。

蓋勳捍臣子之節,不受叛軍所饋,大罵讓其速殺己。

滇吾無奈之下,自得將蓋勳綁了放在車上,一路護送還冀縣。

傅蓋二人的事蹟,足以證明羌胡部落的行事,已然隱隱有了漢家禮儀的信義理念。

然,鮮卑則是不同。

作為繼匈奴後崛起的草原霸主,他們不曾接受漢家禮儀的薰陶。

亦不會有羌胡那般敬畏漢家賢人。

或者說,比起釋放敵人,他們恐更樂意效仿匈奴將敵人的頭蓋骨製作成飲器!

此亦然是,楊阜斷然反對侍中劉曄之謀的緣由。

逆蜀丞相諸葛亮的得人心,不亞於傅燮及蓋勳!甚至有過之!

再加上劉姓漢室積威四百年,若是魏國放棄了涼州,恐會讓蜀丞相諸葛亮兵不血刃,便將那些羌胡部落招降了!

然,曹叡心已決,無可改。

其他重臣亦然以為,因大將軍曹真將督數萬大軍親自坐鎮長安,鮮卑禿髮部不過數萬人,被引入塞也無有憂患,亦不敢有異動。

是故,曹叡還以他曾遷徙武都郡之民,以及有驅逐馬超出隴右的威名為由,遣他前去引禿髮匹孤入塞。

且,還拜他為扶風太守,加侍中,參大將軍曹真兵事。

讓他督領禿髮鮮卑對抗蜀軍。

對此,楊阜心中憤慨,卻也君命難違。

唯有帶著悵然,順著蜿蜒屈吳山脈山谷裂口而過的水泉沙河,步步往禿髮匹孤的駐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