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讓眾人群起,指摘鄭璞言有失,讓其頻頻行禮告罪。

嬉鬧了一陣,關興便又問起南中戰事諸多細節,讓眾人各自落座而談。

董允見狀,便避開了下,從布囊取出起居注,添了幾筆。

書曰:

近暮食,璞扈從茹毛飲血。

上詫,“南蠻者,皆如此邪?”

璞曰:“蓋因南中寡鹽井之故。”

上聞,以南中民困,罪己不德。

再問,“卿伐南,可如是?”

璞曰:“南蠻好鬼巫共詛盟之俗。臣募兵遷戶,從其俗,與蠻殺雞犬飲血噬心。”

上愴然,嘆曰,“悲夫,事非躬親不知艱。卿伐南,朕知卿之功,不知卿之艱也!”

..........

錄書至此,董允執筆之手,微微作掙扎,還是收墨作罷。

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不將天子劉禪後失言,以及鄭璞面色有異之事記錄於書。

夫謗人者,不可憐哉!

況且,子瑾亦未有忿怒形於色。

還是莫要以自思量,而捉風捕影,竟多事有擾丞相罷。

少時,稻飯熟,扈從前來請暮食。

外出之餐,自是一切從簡。

臘肉洗淨,切片,置於稻飯上蒸熟,再佐以壇裝醃製的鹽菜,以及煮了不少醬湯,便是暮食果腹之餐。

自幼錦衣玉食的天子,似是並無嫌棄之色。

端坐胡床之上,自執頗大的陶碗,與眾人言笑晏晏而食。

抑或者說,不拘分案而食之禮,不尊食不言寢不語之規,與眾同樂的野餐,讓天子覺得頗為新奇吧。

嗯,他亦無忘,讓扈從送一份餐去隔牆屋的驛卒。

不僅是性情敦厚的使由。

更是他還記得,鄭璞諫言他,暮食之後可尋驛卒攀談,瞭解黎庶風物等。

先示之以好,方得人之欣。

如此簡單的小道理,年少便即位的他,無需別人勸說,便深諳於心。

然而,當他去尋那驛卒攀談歸來後,便有些鬱鬱寡歡。

從成都直連白水關隘的郵驛,驛卒皆是由因年邁、傷殘等緣由退役士卒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