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御史大人愛來,海寧辦公的地方雖然地方偏一些,但大約是整個應天府裡辦公機構中最乾淨最有詩意的地方。

如今,御史大人坐在衙役們剛搭好的木架之下,品著茶,金桂的香氣撲鼻而來,怎麼說都是一種享受。

坐在木架之下,隔著雕花長窗,也能看到窗前海寧辦公的案几上,除了筆墨紙硯,還有一個古樸的花瓶,明明灰藍色的瓶身,但是幾支竹葉加上折的金桂別有一番韻味。

這樣的人,審案一流,這日子也是過得詩情畫意,怎麼都不會差了。

“寧大人這裡真是雅緻啊!”胡御史是越看越滿意。

“兩位大人先喝著,我去去就來。”

看海寧進了屋,孟珏連忙有眼力見地給兩位大人斟茶,聽胡御史如此誇讚,“我們大人說了,成天和犯人打交道,黑暗面看得太多,心理上來說需要解壓,除了自身正氣之外,還需要外界因素加持,要多看積極向上的,就比如——御史大人剛才看的那花,那個花瓶是之前扔在庫房角落裡的,寧大人讓人撿出來,放在他的案几上的。”

“哦,他為什麼喜歡這個花瓶?”胡御史好奇問道。

孟珏搔搔頭,“我忘了大人原話是什麼了,意思是說,很多都是好東西,只不過蒙塵看不到而已。說辦案也是這樣,很多東西不要光看表面,要拂去表面看到內裡的東西.......”

胡御史和劉知府相互看了下,孟珏忙問,“大人,我說得哪兒錯了嗎?”

“沒錯,說的很好。”胡御史放下杯子,撫掌大笑,“我說寧大人怎麼會挑選如此不起眼的花瓶擺在這,原來是有這段故事。”

劉知府也是暗暗驚訝,那個花瓶放那,每個來往的衙役都能看到,勝似言傳身教。

海寧從裡面出來,手上已經纏了幾根布條,“方才塗的藥有些味道,怕擾了兩位大人喝茶的香氣,故包了起來。”

“別客氣了,來,就在此地說說案子吧。”

海寧點點頭,“這個假的曲老大本名叫喬木斤,原本務農,後來因欠賭債成為混混,不事勞作。這個案子最重要的兩個東西,一個是易容術,一個是藥方,這個人的背景經歷,絕難弄到這樣的東西。首先,這個易容術少見,且懂此之人很少,即便花大價錢也難以搞到;其次,這個藥方裡面的藥也是高人所下,將兩張方子分開。”

“原來是這樣,”劉知府問道,“那寧大人是怎麼想到這方子的事?”

“這還是考慮到曲老爹生前遭受虐待,曲老爹剛有好日子,不可能不惜命,那只有一個可能,而後來吳雨常的母親也是病亡,症狀和曲老爹有些像,也是先乏力......所以我才想到或許不是巧合。徵得吳雨常的妻子同意,開棺驗屍,這得歸功於仵作趙玖,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這毒的存在,這點今天兩位大人在此,我請求為仵作趙玖記功。也是因為此,遍訪藥鋪,找出了曾經喬木斤抓藥的證據。之所以如此快找到藥方,完全是因為藥鋪的記錄裡,鮮少有抓藥拿著半張方子來的。喬木斤只說是方子上的藥別的藥鋪沒有,但實際上老闆說藥材雖然稀罕但也不是其它家沒有的。總而言之,就是怪,因此也格外留意了一下。兄弟們去的時候,沒多費事就查到了.......”

海寧說得雲淡風輕,但眉間隱約的疲憊和和衙役們三班倒,除了當班的衙役,府衙裡的衙役全都出動,其查案其辛苦可想而知。

御史大人聞言嘆道,“寧大人及屬下的辛苦老夫能感知到,沒有強大的辦案水平、周密的部署及調遣能力,根本不可能破案,更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破案。寧大人,老夫算是服了。寧大人所提請求,老夫將一一向朝廷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