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亦有一事不明,想向仲德先生請教。”荀諶也沒有因為四弟荀彧和侄子荀攸在給曹老大賣命而手下留情,開口問道:“請問仲謀先生,既然貴軍派遣使者向孔文舉招降,為何不向身為盟主的我家主公稟報?還有,貴軍派出了招降使者後。為何又故意向我家主公討要親筆手令。誘使我家主公頒佈命令,宣佈挑起友軍衝突者斬?”

程昱啞口無言了,只是暗恨自己頭一天貪心不足,誘使大袁三公頒佈那條命令露出破綻,無可奈何之下,程昱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稟袁公,我軍嘗試招降北海孔文舉,實無半點把握,所以未曾向袁公稟奏。向袁公討要手令。也是因為擔心招降失敗,被迫武力攻打劇城時與陶使君會師,兩軍不和發生衝突,未雨綢繆先請盟主下令,絕無半點其他用心。”

“絕無半點其他用心?”大袁三公再糊塗也知道這是程昱的鬼扯,所以重重冷哼了一聲。

“主公。程昱先生是否別有用心,可以慢慢追究。”郭圖趕緊站了出來,向大袁三公拱手說道:“但徐州軍無視友軍旗幟,悍然攻打已經歸降友軍的劇縣城池,無視主公的盟主尊嚴,主公若是不予深究,只恐天下諸侯人人心寒。再也不願遵從主公號令矣。”

大袁三公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與陶副主任毫無交情的荀諶擔心平定青州一事在最後關頭節外生枝,便自帶了一次徐州乾糧,又向大袁三公建議道:“主公。公則先生言之有理,此事不能不給天下諸侯一個交代,某建議主公即刻傳令徐州陶使君,令其立即率軍趕赴臨淄城下,一來協助我軍攻取臨淄,二來讓陶使君當面解釋劇城一事,若陶使君真有冒犯主公盟主尊嚴之舉,主公再從重處置不遲。”

“父親,還讓陶應解釋什麼?”袁譚急了,趕緊說道:“陶應冒犯父親盟主尊嚴,無君無父,應該直接出兵問罪,孩兒請令率軍去劇城興兵問罪,當面向陶……。”

“放屁!”大袁三公很粗暴的打斷袁譚的懇請,陰沉著臉說道:“我軍已經把田楷賊子包圍得水洩不通,如果這時候分兵,田楷賊子乘機突圍怎麼辦?就依友若先生之見,派信使給陶應傳令,讓他來臨淄助戰請罪!至於你,給我退下!”

“諾。”袁譚無可奈何的退下,荀諶則又建議道:“主公,應該再下一道命令給曹仁將軍,讓他也率軍撤回臨淄,以免曹陶兩軍在路上碰面,發生衝突,不利於我軍攻取臨淄的平定青州最後一戰。”

“善,友若先生替吾令。”大袁三公點頭,又在心裡嘀咕道:“陶應小子,你最好給我找一個說得過去的藉口,不然的話,就算我這個當岳父的,也不好偏袒你啊。”

………………

大袁三公其實根本用不著下令的,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的陶副主任在同一天抵達劇城後,連城池都沒敢進,馬上就帶著十萬斛糧食和兩萬軍隊啟程向西了,所以兩天後,兩萬徐州軍隊便抵達了臨淄近郊,與大袁三公的大營相距不到十里。而收到這個訊息後,正為遠離後方軍糧不足而煩惱的大袁三公先是大喜,然後又大怒,大喝說道:“出兵三萬,在我軍營前列陣以待,擅自攻打友軍城池這麼大的事,竟然連一個使者都不派來解釋,今天陶應小兒要是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吾就不認他這個女婿!”

“諾!”袁譚歡天喜地的答應,趕緊傳令組織三萬大軍出營,在自家大營門前排開陣式,擺出與徐州軍隊交戰廝殺的架勢,大袁三公也怒氣衝衝的親自率領一干文武出營,全副甲冑的到陣前迎接女婿,曹仁、程昱和劉皇叔等人也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趕到陣前等候,想看看該天殺的陶副主任這一次到底該怎麼解釋。

排兵佈陣完畢,不一刻,徐州軍隊的先鋒隊伍已然出現在道路遠處,當先還正是陶副主任的陶字帥旗。從沒見過女婿的大袁三公也伸長了腦袋,想看看這個既孝順又可氣的女婿到底長什麼模樣,不過在遠遠看到女婿的模樣後,大袁三公胸中那點怒氣早已消了大半,曹仁、程昱和劉皇叔卻全都傻了眼睛——卻見咱們眉清目秀的陶副主任精赤著上身,背上揹著荊條。垂頭喪氣的步行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早早就擺出了負荊請罪的悔過模樣,但就是不知道胸前還有紅布繫著什麼東西。

順便說一句,在陶副主任的身旁,自然還跟著大袁三公對付大袁三公一家的殺手鐧大老婆袁芳……

“芳兒!芳兒!我的好女兒啊!”大袁三公的身旁奔出袁芳的親生母親劉氏,步行著快步跑向袁芳,袁芳也扔下了丈夫快步跑向母親,母女兩人隔著好幾十步遠就已經是哭得梨花帶雨,衝到近處時又一起張開雙臂,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小婿陶應。叩見岳母。”其實也很擔心大袁三公突下毒手的陶副主任乘機雙膝跪到了岳母面前,二話不說就是連連磕頭。

看到這樣的情景,大袁三公就是有再大的火氣也消了——其實也沒多大的火,主要是面子上過不去,現在女婿剛一見面就老老實實的負荊請罪,對自己給足了面子。喜歡護短的大袁三公也懶得繼續恐嚇女婿,親自策馬奔到了老婆、女兒和女婿面前。而大袁三公到得面前後,陶副主任又馬上向大袁三公雙膝跪下,含著眼淚痛心疾首的說道:“小婿陶應,拜見岳丈大人,小婿有罪,小婿多疑輕信。誤聽了孔文舉使者的逼供,誤會孔文舉打出曹公旗幟乃是想誘小婿進城而殺之,一怒之下揮師攻打歸降城池,小婿冒犯岳丈盟主尊嚴。小婿罪該萬死!請岳丈從重治罪!”

說罷,陶副主任向大袁三公連連磕頭,還放聲大哭流下了真誠的淚水,大袁三公得了面子又得了十萬斛軍糧的裡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是假惺惺的怒喝道:“站起來!身為一州之主,大庭廣眾放聲大哭,象什麼話?起來給吾把事情說清楚!”

“謝岳丈。”陶副主任再次磕頭,然後才站起來身來哽咽著向大袁三公解釋事情原因——孔讓梨派信使送交曹仁的書信,自己因為不見尊敬的岳父大人書信,不敢輕信,便向孔讓梨的信使多問了幾句,不曾想孔讓梨的信使貪生怕死,鬼扯說曹仁將軍的書信是孔讓梨偽造,實則是想誘騙自己進城斬殺,自己一怒之下命令軍隊揮師攻城,直到拿下劇城後收到尊敬的岳父書信,這才知道這只是一場誤會…………

為了證明自己的言之不假,陶副主任自然少不得讓人押來孔讓梨的信使薛越,還有出示薛越的口供,末了,陶副主任又親手解下了自己胸前繫著的木匣,開啟露出大袁三公垂涎已久的傳國玉璽,雙手跪送到了大袁三公面前…………

雖然心裡明知道女婿的話十有**是鬼扯,但畢竟自家人沒有吃虧,又看到傳國玉璽送到面前,大袁三公自然也就選擇了接受女婿的解釋,指著那個倒黴的信使薛越,向旁邊的曹仁、程昱和孔讓梨說道:“真相出來了,這都是你們信使的過錯,他如果不胡說八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岳丈,其實這也不能怪這信使。”陶副主任良心發現的替薛越解釋道:“如果他帶來的是岳丈的書信,或者是岳丈大人親自派出信使向小婿傳令,小婿又怎麼會誤會?又怎麼會有後來的劇城之事?”

曹仁和程昱等人的臉色都氣成青黑色了,可就在這時候,旁邊忽有一人一把抽下陶副主任揹負的荊條,二話不說就往陶副主任身上抽打,曹仁和程昱等人大喜下去看什麼人這麼給面子時,卻愕然的發現抽打陶副主任竟然是大袁三公的繼室劉氏,又抽又打還連女兒袁芳都拉不住,陶副主任也是滿頭霧水,不知道丈母孃為什麼發瘋,可又不敢躲避,只能硬挺著捱打。

“夫人,你這是幹什麼?”大袁三公也愕然向劉氏問道。

“夫君,你說這個小子象話嗎?”劉氏氣勢洶洶的嚷嚷道:“我們的女兒都有三個月了,他竟然還敢把我們的女兒帶來青州一路旅途顛簸,這樣的不孝女婿,我們還要了幹什麼?”

“芳兒有了?”大袁三公和陶副主任同時驚喜問道。

“混帳小子!我女兒有了,你竟然都不知道?老孃今天不把你打死,難消老孃的心頭之恨!”

“娘,娘,不怪他,是我怕他不讓我來青州和你們見面,所以故意瞞著他的。娘,別打他,他身上都出血了。”

“打!重重的打!把這個奸猾小賊打死最好!加油啊!”在場的無數人都在心裡咆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