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邀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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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眼中閃過幾抹精光,但並未表態是否接受糜竺的建議,只是又問道:“陶府君之病,如何了?”
糜竺猶豫了片刻,這次低聲答道:“一切都在吾弟掌握之中,只要玄德公願意,陶府君隨時都可嚥氣。”
劉皇叔又不說話了,許久後,劉皇叔才輕描淡寫的說道:“糜別駕,看來之前我們都太小覷陶應公子了,這位公子看似忠厚爽直,實則聰明過人,胸有大志,腹有乾坤,他日定非池中之物——不過備也十分擔心,陶二公子的聰明才智,會不會用錯了地方?會不會為了急於繼承徐州,做出一些不該做的錯事?”
糜竺心中一凜,已然明白了劉皇叔的弦外之音——動手毒死陶謙,然後把罪名嫁禍到陶應身上,引發徐州內部大亂,為劉皇叔入主徐州創造機會。但明白歸明白,糜竺在三國中始終最多隻勉強算一個二流謀士,論心機那趕得上大仁大義的老大剋星劉皇叔與寧教天下人負我、休教我負天下人的陶副主任,所以盤算許久後,糜竺又無奈的答道:“恐怕難,陶公子的仁孝忠義之心天下聞名,世人恐怕難以相信公子會做出弒父之舉。”
“蠢如彘犬!此有何難,叫你們收買的郎中反咬一口不就行了?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只要把水攪渾,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為陶謙老兒報仇雪恨了!”劉皇叔在心中破口大罵,對自己麾下的幫兇走狗們算是失望透頂了。——順便說一句,劉皇叔稱帝的時候,四川境內可是先流傳了漢獻帝已經遇害的訊息,然後天不可無日,國不可無君,咱們的劉皇叔這才勉為其難的登基為帝。
無奈之下,又盤算了片刻,為了爭取那最後一線機會,劉皇叔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陶府君既然誠心相邀,備不可不去,明日清晨,備當親率關張二弟與別駕同回徐州,拜見陶府君。”
“玄德公,你就不怕這是陶應公子的鴻門宴?”糜竺提醒道:“陶府君病重難以理事,徐州軍政民務實際已由陶應公子掌握,倘若陶應公子生出歹意,如之奈何?”
“備不懼他。”劉皇叔鎮定的說道:“備駐屯小沛,是為保徐州五郡之安寧,與陶府君攜手抵禦強敵,府君相召,備若不去,豈不使兩家相猜,事不諧矣?倘若陶應公子真有心加害,備也要與他據理力爭,問他殺我之後,如何面對天下悠悠眾口?”
再三勸說劉備就是不聽,已經上了賊船的糜竺更是無可奈何,只得叮囑劉備小心,建議劉備多帶軍士以防不測,劉備當然也不會隨便拿自己的寶貴小命開玩笑,決定讓兩大鐵桿保鏢關羽和張飛率領五百精兵南下,去徐州與陶謙父子會面。而糜竺考慮到自己在徐州城中的私兵,估摸著加上關羽、張飛統率的精兵,應該足以保護劉備安全——起碼可以保護著劉備殺出重圍逃回小沛,便也不再反對,準備與劉備同回徐州去見陶謙父子。
……………………
差不多同一時間的徐州城中,咱們的陶副主任也已經召集了魯肅、曹宏、陳登、曹豹和臧霸等徐州重臣,親自佈置好了迎接劉皇叔重返徐州的準備。交代完了後,陶應又不放心的向曹豹和陳登叮囑道:“曹叔父,元龍兄,屆時你們二位負責徐州城內部安全,請一定要盯緊糜府與糜竺兄弟在城內的大小商號。記住,糜氏家族不動手,你們就不能主動出手,爭取將危機消弭於無形。”
陳登和曹豹一起唱諾,然後曹豹又很疑惑的問道:“公子,既然你已經拿到了置糜芳小兒於死地的鐵證,為什麼不直接下手,把這對逆賊兄弟拿下處死?晚上非要浪費這麼多手腳,費這麼大的勁收拾他們兄弟?”
陶應沉默,有些不便解釋,倒是陳登比較慨然,也不怕忌諱的替陶應解釋道:“曹豹將軍,公子這是在投鼠忌器,擔心影響太大,不得不小心行事。糜竺兄弟乃是徐州豪族,家產萬萬,童僕食客將近萬人,土地店鋪無可數計,在徐州五郡樹大根深,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都牽涉到徐州根本——用公子的話來說,就是糜竺兄弟跺跺腳,徐州也得抖三抖,對如此豪族動手,如果不能做到旋風掃落葉,瞬息間將其連根拔除,則後患必然無窮!”
“如果要做到這點,我們徐州軍隊的實力還有所不足,因為糜竺家族太龐大了,龐大到了即便動用所有徐州軍隊,也很難把他們瞬間徹底剷除的地步。”陳登微笑說道:“而且要佈置如此龐大的行動,也很難逃過糜竺兄弟的眼睛,有可能把他們逼得狗急跳牆,鋌而走險。所以公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佈置這麼一個行動計劃,即便如此,僅僅是為了防範徐州城內的糜竺兄弟勢力狗急跳牆,公子也不得不使出調虎離山之計,請主公將糜竺派往小沛,只留下比較冒失的糜芳在徐州城中控制糜氏力量,方便我們佈置行動。”
“嘿。”曹豹也不是笨蛋,聽陳登這麼一解釋,馬上就明白了陶應不便回答的原因——在坐可還有一位徐州豪族的代表,這位的家族財力也許不如糜竺兄弟,但其他方面的實力可絕對不在糜竺兄弟之下,當著他的面討論如何徹底剷除一個豪族巨戶,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是什麼?
“就算有把握將糜竺兄弟徹底剷除,我也不會輕易動手。”陶應終於開口,平靜說道:“影響太大了,糜竺兄弟控制著東海、彭城和下邳三大錢糧重地的三成商貿,一成以上的田地,佃奴、童僕與食客數以萬計,就算能把他們徹底剷除,也會動搖到徐州根本,不利於徐州局勢穩定。所以我絕對不能衝動行事,只能是再給糜竺兄弟一個機會,即便糜竺兄弟不肯抓住這個機會,也能讓他們無法再與劉備勾結在一起興風作浪,方便我們下一步各個擊破。”
“公子高明,君子仁心,我等自愧不如。”魯肅、曹豹和曹宏等人一起大拍馬屁,齊聲高贊咱們的陶副主任善面慈心,到了這個地步還想再給糜竺兄弟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曹豹將軍,臧霸將軍,這裡有兩份名單。”這時,陳登又從袖子裡拿出兩份寫在絹布上的名單,分別遞給曹豹和臧霸,微笑著說道:“你們佈置具體行動時,還請不要讓這幾位部下參與,不然必定會走漏風聲。”
臧霸和曹豹都是大吃一驚,趕緊接過名單,一起驚訝問道:“元龍兄,這兩份名單,你是從何而來?”
“替糜芳掌管文書的幕賓,是在下三弟陳奉的妻舅之表兄,只是糜子方不知道而已。”陳登輕描淡寫的答道。
“果然是地頭蛇啊。”曹豹和臧霸心中一起感慨,然後曹豹和臧霸又飛快翻看了名單,心中有底後,曹豹忙將名單遞到陶應面前,“公子,你請過目。”
“我不看,看了生氣。”陶應搖頭,又淡淡說道:“曹叔父,宣高兄,事情完了後,你們可以召集名單上的將領,當著他們的面把名單燒了,然後告訴他們,這事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今後實心用命就是了。”
“公子寬宏大度,吾等心服口服。”
眾人又是大拍馬屁,但這一次陶應沒再假惺惺的謙虛了,而是起身走到門前,開啟房門,感受那撲面而來的刺骨寒風,看著陰沉的夜空嘆道:“風中夾冰粒,快下雪了,瑞雪照豐年,徐州也該迎來新氣象和新景象了。”
“公子,末將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臧霸忽然問道:“如果劉備不敢來徐州怎麼辦?那我們的一切佈置就浪費了,還有公子的妙計,也無從施展了。”
“他一定會來,他如果不來,他就不是劉備了。”陶應嘴角露出了一點笑意,笑道:“劉備很清楚,我和他都是同一類的人,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絕對不敢擺鴻門宴砍他的腦袋,恩將仇報惹來天下唾罵。所以劉備必定會來,來了的話,他就還有一線吞併徐州的希望,如果不來的話,他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