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昌高聲喝斷了徐衛清,怒喝之聲迴盪四周。

直接將話頭引向了一直在精舍內沒有出來的天家。

原先略微和緩的氛圍便因為趙鳳昌這一句話再度凝固起來。

那一頭,天家面無表情,安然坐在八卦臺上,摩挲著手中的玉杵。

腦中所思慮的並不是現今內閣眾人爭吵的議題,而是去年再度浮出檯面的昭天道......

以及在暗處蠢蠢欲動的淮王.....

徐衛清沒有立即回話,只是垂眸看了眼擺在自己眼前的賬本。

這賬本是前日便送到了天家更前的。

只是有幾處支出太大,鈔提司不敢獨自做主。

徐衛清沒有因為趙鳳昌這一聲怒吼便讓步,繼續慢慢開口。

“趙大人,我們都是為了朝廷辦事、為天家辦事。方才宮相也開口了,我們都在一條船上,不存在什麼編排趙大人手下執掌的兩司。”

說到這裡,徐衛清慢慢轉身看向一臉怒氣的趙鳳昌,神色淡然。

“當然,更不存在什麼和天家過不去,希望趙大人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我也提醒各位一句。”宮宇的面色依舊相當溫和,只是聲音變得肅冷。“別什麼事情都往天家身上去扯,臣子辦事出了什麼差錯,天家的心裡都是清楚的。就事論事,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精舍內,天家離開了八卦臺,來到了一側的紅木桌前。

上面呈放著一本賬冊,是前些時候鈔提司呈上來的去年賬本。

天家翻了開來,仔細地看著。

“宮相所言極是。”徐衛清對著宮宇微微頷首。“去年擬定的預算一共九千八百八十八萬兩。我們鈔提司趕在正月議事前將去年實際支出算了一遍,並且攥成了賬冊呈給天家。詳細算了下來,支出了一億兩千八百九十八兩,這超出的額份全是出在了衡量司和祿命司的賬上!”

說著,徐衛清瞥了一眼有些愕然的趙鳳昌。

天家仍是全神貫注地看著賬冊,不受外面爭吵的影響。

“單就南都之前,提前預支了你們衡量司一千一百二十萬兩為了鑄造新城。在事後,鈔提司重新核算了一遍實際支出,卻是多出了將近一千八百萬兩!這個是佔了總共超出的額份將近一半之多!”

與此同時,天家迅速合上賬冊,眉毛微微抖動。

猛地回頭,看向那廂的大廳,眸光猶若深淵一般,不可捉摸。

南都,南都......

方才徐衛清的那一番話當中,只剩下‘南都’兩字徘徊在天家腦海當中。

許是被徐衛清一連串的發問怔住了,趙鳳昌並沒有當即回答。

徐衛清面上浮了一層冷笑,伸手敲了敲桌子。

“把去年的事情講清楚說明白,這樣我們才好安排今年的事情。我想這是宮相方才所說的意思,也應該是在場諸公心中所思。我們同乘一舟,共擔風雨,但也不要稀裡糊塗。希望趙大人能夠解釋一下出自衡量司的那筆支出,也好一解諸位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