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宇拉了一個長調,並不是在等待在場眾人的回應,而是在靜候精舍裡面靜坐那位的態度。

過了不久,又是一聲悠揚清脆的鐘磬聲響。

趙鳳昌合上雙眼,面色有些難看。

宮宇倒是心頭舒了一口氣,這一聲響看來是表明了天家的態度,也代表了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去。

誰要是還那麼不識趣的再提舊事,恐怕要承受天怒。

“這正月一過,算下來又是一個百年壽辰,還望諸位能夠同舟共濟。為了天家,一定要把這盛事辦得轟轟烈烈,不單是要讓底下的子民們感受得到,更要讓周遭鄰國,甚至是要讓千里之外的佛、仙與妖驚歎。”

說這話的功夫,宮宇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掌管內帑司的李春玲。

李春玲是個相當有眼力勁的人。

見宮宇看向自己,只是輕輕一個照眼,他便讀懂了其中的含義。

李春玲朝宮宇微微頷首,面帶微笑。

“宮相所言極是,這不單單是天家的壽辰,這更能彰顯我天昭的聖威。說句冒犯些的話,這更能夠消去因為去年一些騷亂而心志不定的人心中的不安,那些還在西雄和我朝之間搖擺的小國恐怕也會因此而臣服。”

李春玲嘴上一直掛著微笑,眼睛卻是看著站在對面閉目養神的徐衛清。

若說李春玲掌管的內帑,調節皇宮內的開支用度,掌握了內廷的財權。

那麼徐衛清掌管的鈔提司則是總攬了整個天昭的財權,權勢之大,令人咂舌。

“但若只是內帑司出資恐怕是遠遠不夠的,按照以往慣例,天家每年的壽辰都是由內帑司連同總務司一共操辦的。若是碰上了特殊的日子......”

李春玲臉上的笑容越積越盛,目光灼灼,死死盯著徐衛清不曾離開半分。

“徐大人,你是清楚的。內帑司和祿命司各自承擔一半,還望到時候你我勠力同心,切莫讓天家失望。”

話已至此,就連方才氣焰有些張狂的趙鳳昌也不禁贊同地點了點頭。

“這次恐怕祿命司有些難辦。”徐衛清清楚這是怎麼都躲不開的,微微睜開眼,開口悠悠說了一句。

語速相當的慢,仍是給了相當足的氣勢。

“雖說在議會之前,鈔提司就將要將去年一年的支出釐清,只是在分辨清楚之後,發現不少支出都已經超出了原先立好的開支,所超出的預算令人瞠目。我一直壓下這件事情,就是為了等到今日議會上來說。”

說著,徐衛清瞥了眼坐在前方的趙元肅。

“方才閣老也說了,我們最好是將事情說清楚講明白,免得日後節外生枝。我也以為是這個道理,藉著李司長方才的話頭,我正好將這件事情拿出來講清楚。”

徐衛清的聲音相當的慢,大家似乎漸漸明白了他的矛頭是指向了誰。

“外廷當中,唯有量衡司和祿命司的支出太大,鈔提司不敢自行拿主意。趁這個時候,我將這個擔憂講出來,請諸公一同商議。”

趙鳳昌搖頭冷笑,聲音略帶譏諷的意味,眸色微寒。

“我剛剛還納悶為什麼你不開口,原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等著我。說來說去,不過是想找個由頭編排我所管控的兩司。”

“我沒有這個意思。”徐衛清搖了搖頭,語速仍是相當緩慢。“只是這個事情鈔提司不敢妄自定奪,想請諸公一同....”

“沒有這個意思,偏偏要在眾人商談天家壽辰的時候提上一嘴!你是什麼意思!是存心要和天家過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