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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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房門沒幾步,卻聽見院子裡有人說話,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是公子的聲音,聲音不高斷斷續續的,好像在與人交談,可零星的語句卻不像是跟鳶兒和孩子說話,難道有客人?
錢日生好奇的穿過月洞門,偷偷在柱影下探出頭,殘月如鉤,在淡雲中若明若暗,只見公子在碎石小徑中負手前行,一掃白天孤傲凜冽的模樣,此時臉上帶著矜持的微笑顯得步態從容,正細語平和的和人說著什麼。
錢日生不明所以的更加好奇,偷偷的弓著身子側耳細聽,可聲音又弱了下去,他以為是被人發現了,小心的偷偷望了一眼。只見公子此時站立如松雙手交於胸前,像是在對別人莊重行禮,嘴裡念念叨叨著顯得很是謙恭。
是誰啊?錢日生移了兩步,透過遮遮掩掩的假山石,轉出來一看,不由得錯愕的渾身發毛,彷彿見了鬼似的牢牢定在地上,遠處的公子還在低聲輕語,時而淺笑時而沉思,可令錢日生驚異的是對方身邊竟空無一人!
“由他去吧。”鳶兒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身後的門廊暗處,冷不丁的話語嚇得錢日生身子一顫,急忙扭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他……公子……生病了嗎?”
鳶兒搖搖頭,略略望了遠處的公子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心病吧。”這時公子聽到人語聲,陡然轉身問道:“什麼人!”
錢日生趕忙走出去,讓自己亮在明月之下:“公子,是我!”
“你是什麼人!”公子一跳身子,驚恐的盯著錢日生,竟然猛地一扯嗓子叫道:“來人!”
錢日生莫名的一驚,眼前的公子五官扭曲好像不認識自己似的,左手猛地按住腰側右手虛握,儼然是個拔劍的動作,把錢日生看的更加毛骨悚然,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公……公子……是我。”
對方發現並沒有攜帶兵刃,頓時更加慌亂的手舞足蹈,夜風徐徐中驚叫不絕。鳶兒見狀趕忙小跑過去,一步一步的靠向公子身邊,柔聲安慰道:“別怕別怕,沒人害你,沒人害你。”
可公子卻一把將鳶兒重重推到在地上,更加驚恐的望著四周,大叫著:“來人!來人!”遠處一聲童聲叫著跑了過來:“媽!”錢日生生怕公子傷到孩子,一把攔住霖兒,可小孩子心疼母親扯動著小小的身軀就要往鳶兒那裡掙扎。
鳶兒費力的起身一邊安慰著孩子一邊靠過去勸道:“沒人害你,我是你妻子啊。”
“你不是!”公子彷彿被觸動了什麼,陡然變得更加暴怒,指著還在地上的鳶兒罵道:“你個賤人!是你勾引我的!”
月光斜照在鳶兒的淚眼婆娑的側臉上,錢日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緊緊摟著孩子以免被公子誤傷,只聽鳶兒哭泣著說道:“你醒醒吧,是我啊,難道你也不認得霖兒了嗎?”
鳶兒回望了一眼小孩兒,哽咽的對著扶風說道:“你當時不是說什麼‘疾風之勁草,久旱逢甘霖’嘛?”
她痴痴的望著扶風,扶風也被勾起了回憶,漸漸安靜了幾分,喘息著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恢復了些許理智,呢喃著錢日生聽不懂的話語,一時間他彷彿被上了身,魔怔的六親不認。
“你說我們苦點就算了,希望孩子能否極泰來?霖兒的名字是你取得呀,你忘了?”
“霖兒?”公子呆楞了一下,看著遠處怯生生的孩子,雙臂微張了一下,可孩子卻膽怯的一個激靈立即縮在錢日生身後。扶風轉而又陰沉了臉,對鳶兒狠狠的說道:“是你!你死了這條心吧!你不會有名分的!”
豈料鳶兒劈頭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打的扶風一個踉蹌,這一幕來的太過突然,看的錢日生腦子一片空白,還沒來得及反應,鳶兒一把扯過孩子哭泣著跑開了:“我還圖什麼名分呢!”
錢日生萬沒想到平素溫文爾雅的鳶兒竟然會抬手打人,他生怕扶風惱羞成怒更加狂暴起來,但是等了片刻對方卻沒有動靜,四周彷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晚風習習中,公子拖著長長的影子仍舊呆立不動,輕笑了兩聲,然後卻嗬嗬笑個不停,這情景說不盡的詭異。
錢日生第二天將公子突發狀況告訴了宋掌櫃,他提醒道:“以前從未這樣過,可能得了癔症。”他好心的建議請個大夫看看,可宋掌櫃只是認真的確認了一遍扶風的言語,並詳細的詢問了最近是否有人和公子來往,話裡話外對公子的病隻字不提。
“錢小哥,你來看看這個。”宋掌櫃將一頁紙遞了過來。
錢日生接過後略看了看,只見紙頁上面字跡工整,筆鋒勾轉頗有風範,但是內容卻有些摸不著頭腦,密密麻麻的看下來,卻是一份病歷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