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了,他媽的,我也有今天。”雍王苦澀的嚥下咬,躺在床上一邊喘息一邊感慨道:“還有好些事沒做呢,不甘心吶。”

“把病養好了再做就是了,你舌頭怎麼了?”

雍王一詫異剛一張嘴,錢日生一勺藥又餵了進去,雍王一邊咳嗽一邊罵,內侍們趕緊過來,朝著錢日生擠眉弄眼,雍王卻揮手不讓他們把錢日生請走。這些日子雍王越來越依賴錢日生,錢日生心裡也覺得有些無奈,想要巴結的巴結不上,自己巴不得離遠點反倒得了老人的心。

夜裡錢日生剛剛回到住處,發現屋內已經有人在等他了,他驚訝道:“東家?”

梁公子噓了一聲,把他拉進帳篷深處:“雍王怎麼樣了?”

錢日生想了想:“病的不輕。”

東家湊近他的耳邊交代道:“我已經和蕭先生通了訊息,你繼續好好服侍,什麼都不要多做,一切聽我安排。”

錢日生針扎似的吸了口涼氣:“你要……”

東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讓你做什麼大事,記住,你以後得到的都是我為你爭取來的。”

此時外頭颳起了西北風,吹的氈房噗噗作響,這時何遙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慌亂的還沒進來就在外哎呦一聲摔了個跟頭,隨後狼狽的爬起來倉促的喚錢日生趕緊陪侍雍王。帳篷裡錢日生一聽動靜便知道雍王那裡出事了。東家躲在裡面交代道:“好好做。”

當錢日生感到雍王營帳的時候,只見大臣們都到了,只聽雍王喘著粗氣揮了揮手,眾人方徐徐退下,只剩下錢日生一人。

“父王……”

“你說老百姓家裡要是長輩去世,後事安排的好嗎?”

錢日生聽到這裡就知道今天話題不對了,便謹慎的答道:“也有鬧彆扭的。”

“說一個我聽聽,”雍王眯開眼看著篷頂:“我當年在北齊為質,老百姓家的事情也見的多了,當時覺得挺好笑,如今才覺得心酸吶。”

錢日生一時也蒐羅不出,雍王卻較勁似的發問,只得硬著頭皮將蔡家老號的事情說了一遍。

雍王聽後長時間沒有說話,最後舒了口氣:“聽起來你也是有野心的人,我看錯你了。”

錢日生嘿的一聲解釋道:“我無依無靠的能有什麼非分之想,安安穩穩過著好日子比什麼都強。”

“唔,這我相信,”雍王這次顯然虛弱了很多,說話有氣無力,下一句卻將錢日生震得差些跪倒:“畢竟你不是真的嘛。”

錢日生臉色白的如同窗紙,渾身鬚髮直立,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是個仵作,是嗎?”雍王再次發問,雙目望眼欲穿。

錢日生終於跪了下去。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寡人對你的經歷倒是很感興趣。”

錢日生嚅囁了一下,將自己的所有經歷一五一十的說了,他說的很慢,每說一句都感覺積壓在心頭的石頭鬆動了幾分,隨著故事的曲折他也彷彿回到了當時的情景,往日種種走馬燈似地在眼前亂晃。

“好膽色,”雍王聽完瞿然睜目:“其實馬先回來就把你招了,夏枯藤立刻就告訴了我,是我按著不許他們把你戳破,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是什麼目的。”雍王眼神中帶了幾分神采:“沒想到啊,你竟是個可憐人,更沒想到你能走到這一步。”

錢日生神色黯然,卻渾身一下子輕鬆了,反倒坦蕩的說道:“唉,要不是被逼無奈,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啊。”

“繼續下去。”

錢日生詫異的一抬頭,只見雍王慈祥的看著他:“寡人要你繼續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