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站了一會終於噓了一口長氣,便在馬先的陪護下走了。

此時錢日生府裡燈火通明,東家坐在一旁也在靜靜等待,這時老楊頭推門而入:“收網了!”

東家一拍桌案:“好!”

隨後轉向錢日生:“該你了,你準備好了?”

錢日生點了點頭,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有必要這樣嘛?得罪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東家居高臨下看著錢日生,認真的說道:“還不明白嘛?你已經和朝中的大人物成了生死對頭,你難道要坐以待斃?”

沒過幾天,錢日生終於明白東家那幾天究竟在為自己做什麼了。

“宣,世子扶風覲見。”

錢日生在侍衛森嚴的甬道內穿行,進隆升門拐過洪祥殿,終於來到了雍王寢宮,何遙轉身對他噓了一聲,趨步走到門口,隨後便過來一個侍衛要進行搜身,這時裡面傳來渾厚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錢日生神吸了一口氣邁了進去,一進門就聞到很濃的藥味。

燈火闌珊,雍王正依靠在床榻上,時不時的咳嗽一聲,雙目無神的望著窗紙,顯得非常蒼老,一名太醫正在為雍王診脈。旁邊端坐著兩個中年人,畢恭畢敬的眼觀鼻鼻觀心,對錢日生的到來只是瞥了一眼,沒有任何波瀾。

這是錢日生第一次見到大雍的王,於是按照之前演練的那樣,走到臥房中間下跪行禮:“兒臣扶風見過父王。”

雍王目光依舊呆滯的望著一旁:“寡人有六個兒子在外為質,卻單獨召你回國,可知為何?”

燭光隨著雍王的話語微微顫動,室內的光難以察覺的盪漾著,讓錢日生被人牢牢盯著,他弓弦似的心繃的緊緊的,於是用了詔書上的理由作為回答:“父王思念兒孫。”

雍王聽了咳嗽了兩聲,隨即說道:“那你也沒把寡人的孫子帶回來啊。”

錢日生卡了一下,只得簡明扼解釋路上遇襲的經過,順便帶出了賀謹的事情,他說的很慢,因為太過安靜,他不時的偷瞟一眼,總覺得雍王下一刻就會昏睡過去。

雍王眉頭越皺越深,隨後問道:“聽說你前些日子查到朝中有人通敵,讓密參院動手捉拿了右巡御史薛濤?”

坐著的兩人目光刷的聚集在錢日生身上,錢日生定了定神,按照東家的說辭說道:“事情謹密兒臣不敢過露聲張,馬先隨兒臣幾經生死,只得由他上報密參院定奪。”

雍王望向身側的兩位中年人:“怎麼樣,你們聽見沒有?你們這個弟弟不是凡品啊,牛刀小試銳不可當。”

兩個王子一時分辨不出雍王是正話還是反話,都點頭說了個“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參合。

“扶風啊,你剛剛回國就這樣辦事,不怕樹敵嗎?”雍王看著錢日生,一邊打量著一邊輕聲問道,怎麼聽都察覺不出異樣。

錢日生為了幾日的覲見和東家商談良久,如何應對如何解釋做了諸多準備,於是清了清嗓子答道:“兒臣久在民間,最愛吃一道蒸雞。”

話到此處,雍王和兩位王子都愣了一下,只聽錢日生繼續說道:“樊陽有個老牌飯莊叫廣成和,蒸雞手藝乃是祖傳。可不知怎麼的,沒過多久,生意就淡了一些,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城內有人新開家蒸雞,新店開張價格更便宜。廣成和的老闆起初並未在意,可漸漸的生意竟然一落千丈,老闆派夥計買了一份帶回來嚐嚐,結果一如嘴就驚了,口味和自己家的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大家都聽懂了,扶風拐了這麼大個彎終究還是回到了案子上,雍王點點頭:“家賊難防啊,依你見識該如何辦理呢?”

“薛濤恐非主謀。”錢日生款款說道。

雍王陡起警覺,不禁對眼前的“扶風”有些看不清楚:“走近點說。”

“兒臣府邸有人投毒,隨後薛濤主使田太醫下藥,意欲害死兒臣,使人病症不發而死於慢疾,兒臣在想,如此佈置必然胸有成竹,而且此人來歷蹊蹺,兒臣有些疑惑。”他說到這裡便有些難以開口了。

“只管說。”雍王聽的很認真。

“此人出自太子東宮,位列朝堂,和馬先手握線索吻合,兒臣親歷病症,不得不多心揣測……”

話到此處,公冶劍南二王頓時瞠目結舌,雍王更是目光凜冽:“你是說……太子……”

錢日生低頭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