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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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起了風,吹的窗紙不安分的簌簌作響,夏枯藤站起身將窗戶闔上,繼續將面容隱藏在燈影下。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賀三川躺在床上,身子哪怕輕微的一動,都會拉扯傷口。一行淚沿著他的眼角汩汩而下,有一個問題,他真的很想知道。
“我爹,他真的叛逃了嗎?”
他費力的咬牙堅挺著脖子,滿懷期待卻又害怕的盯著對方的雙眼,他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卻又恐懼於難以接受的真相。
“沒有。”
夏枯藤身子前傾,極其認真的看著賀三川,“但僅僅是我認為。”
這句話說的賀三川剛放下心又莫名的詫異起來,隨即便品砸出話外之音。
“你認識我爹?是嗎?”
夏枯藤眼窩深陷,瞳仁如同古井一般暗淡無光,顯得高深莫測。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凝眉思索著,終於嘆了口說幽幽道:
“賀謹,任鴻臚寺四方館行令郎,出使西昌足足兩年,簽訂盟約功成身退,這你是知道的,”他頓了頓,睨了賀三川一眼:“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叛逃呢?”
夏枯藤跺著步子,在斗室內顯得身影極其的高大,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而且你爹赴任海昌郡守,前去佳夢關,是我安排的。這個,恐怕你不知道。”
“啊?”賀三川吃了一驚,他心頭一動,若明若暗的觸碰到了什麼,又一時把握不清。
夏枯藤在賀三川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轉過身,盯著賀三川一字一頓的說道:
“還有你不知道的,你爹——”他語氣略略一抬,說話時刀疤微微顫動著:“隸屬我密參院禮賓司,任西昌處主事,專門負責西昌國都城內的一線情報。”
夏枯藤的刀疤在燈下反光,顯得一張木刻似的臉更加猙獰:“此次赴任佳夢關,也是有要務在身。”
“什……什麼要務?”賀三川一時無法接受印象中那個陌生的父親,可仔細回想父親的言談,反覆有隱隱暗合。
外頭冷不丁的風聲又起,稀稀落落的雨點落實在窗紙沙沙沙作響,如泣如訴,只聽夏枯藤的聲音喑啞而又低沉:“賀謹是去‘捉鬼’的。”
雨勢藉著風聲,落在屋簷上漸漸的響成一片,只聽遠處有人奔走呼喊:“下雨啦——井口蓋上!”
賀三川突的一跳,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窗子,夏枯藤好似明白他的心中所想,輕聲勸慰:“賀謹的案子目前已經擱置,由密參院全權處理,你不用再擔心了。”
賀三川顫顫的舒了口氣,將思緒又轉了回來:“夏大人,你說我父親去佳夢關,是要查人?”
“不錯,”夏枯藤沉沉的點了點頭,伸手將燈芯捻了捻,火苗瑩瑩如豆又漸漸亮了起來。
“下面跟你說的話,你不可外傳,畢竟關乎你們賀家生死,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可不能由著性子來。”
賀三川一顆心拎到了嗓子眼,連忙點點頭說道:“規矩我懂,一定守口如瓶!”
夏枯藤盯著他看了良久,才收回目光盯著柔光悠悠的燈焰,彷彿無限追思:
“你父親出使西昌的第二年,接觸了一個職方司的抄繕官。那人希望投奔我們,而且很急。”
夏枯藤說到這裡止住了話,反而問了賀三川一句:“如果是你,你怎麼辦?”
賀三川思索了一下,他畢竟不是情報官員,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呃——那要看——他能提供什麼了。”
夏枯藤仍舊看著燭光,瞳仁閃爍不定:“一般對於這種莫名的投靠,是需要非常警惕的,很有可能是對方故意拋餌試探。使臣與官員私見密語,是各國大忌。搞不好是會出大亂子的,所以你父親也不敢輕信。”
賀三川“哦——”的一聲長音,父親的確持重老練,他遙想父親燈下捻鬚捧卷的模樣,產生了更深的好奇。
“但是那個官員手裡的確有貨,”夏枯藤蹙眉凝盯著屋角,望眼欲穿:“他說他手上有一條緊要線索,能夠直指潛伏我朝的一名高階間諜。而且為了證明,他竟然隨手畫了個圖形給你父親。”
賀三川按照思路揣測著父親的行為,喃喃自語道:“圖形?我爹寄回來了嗎?”
一陣陰風將窗紙噗的吹的凹了進來,震得燭火一顫,雨聲打的一片山響,沉雷滾滾中,夏枯藤的聲音彷彿含著乾柴,眼神也愈加幽暗。
“你父親當場拒絕了,將人打發走後,趕緊憑著記憶將那份潦草圖樣畫了下來併火速寄回。”
夏枯藤撇了一眼賀三川,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撐在燈前給他看。
只見紙上就是個極其簡單的圖形,說方不方,說圓不圓,中間還或橫或斜的加了幾筆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