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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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牆聳立的院落裡,午後的日光透過樹蔭間的縫隙,照的一地碎金,看著明晃晃的刺眼。
這頭房一行第三個問題也問了出來,可是本以為是個壓底的殺手鐧,眾人都沒先到這個問題竟然輕飄飄的:
“帶兵進京,這事可是有的?”
賀三川內心如弓弦一般拉的滿滿的,聽到這裡自己都詫異了一下。
他心裡略微一寬,帶兵將校或述職或移防,將手下的兵勇捎帶著回家看看,並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兵部的將帥都睜隻眼閉隻眼,無非提點下面“不準太過張揚”,“不準攜帶兵刃甲冑”,“人數不得過多”云云。
列國止兵罷戰將近十年,大雍憑藉商事繁榮,更是百廢待興。
百姓日子過的好了,兵就自然難帶一些,都是跟著自己風吹雨打的四處流轉的弟兄們,管的太嚴苛,下面人陽奉陰違起來也的確頭疼。
他從容答道:“確有此事,這些兵都是隨著我移防風池縣,只有二十來人,規矩我是懂得,所以也嚴遵制度,不帶兵刃甲冑,只是順道讓他們回家探親,假滿了自然還要回去。”
房一行皺著眉,認真的點了點頭,顯得頗為贊同,隨即輕飄飄的左右吩咐了一句:“供詞給他過目,沒問題就畫押吧。”
賀三川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心裡總覺得跟塞了棉花似的,帶著亂糟糟的心思,便回了牢房。
……
又過了兩日,賀三川再次被提上來,除了房一行和上次陪審的兩位官員,還有兵部的一個參將旁聽。想必父親的案子關聯甚廣,遠超自己想象。
“賀三川,”來自密參院的靖安司主事第一個開了口:“你父親的案子,我們作為同僚,很是痛心。”
這句話一出口,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賀三川臉色登時變得鐵青,他至今不敢相信溫文爾雅的父親會做出叛逃的事情來!
“怎麼會……大人……”他罔顧左右的開口,卻被對方打斷。
“這幾封書信和你的證詞,我們都查驗過了……”主事眉頭緊鎖,彷彿每一句話都要在肚子裡過一遍才能說出口。
“也和其他方面的證詞和案檔記錄都做了詳細的比對,但是我們發現,諸方證詞的描述,和你所說的有著廣泛的不同。”
賀三川不禁眼皮一顫,問了一句:“不同?”
對方點了點頭,旁邊的御史補充道:“所以——這次我們三司會審,兵部的柳大人也受命前來,案情還是要和你確定一下。希望你不要避重就輕,更不要有所隱瞞。”
一旁的柳大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的兇惡樣,說話也是中氣十足:“賀三川,這件案子不是小事,你可不能耍花槍,別把一家老小都搭進去!”
這句話一下子給案件定了性,賀三川氣的臉色煞白,張口問道:“我父親的所謂叛逃,可有鐵證?”
眾人盡皆不語,不知道動著什麼樣的心思。
賀三川把目光又轉向房一行,身子陡然一直:“你們今天怎麼判我,我都認,但我絕不熬刑!”
他知道現在身陷囚牢,在別人的手心裡,萬一來個“畏罪自殺”、“因病暴斃”,黑天不見日頭的事情多著呢,保不準就落到自己頭上!
於是他把心一橫,索性把話說透了:“就算判我謀逆,我也都認了。我身子骨很好,沒病沒痛,如果有個閃失,諸位大人還有官差弟兄們都算是見證!”
他環視一圈,只見監察御史手掩茶蓋正在喝茶,而靖安司的主事則低眉沉思,兵部的柳大人卻斜著眼上下打量著自己。
連周遭的幾個負責記錄的主簿都直愣愣的看著,不知道該怎麼下筆。
其實這個案子三位陪審都知道極不好審。
賀三川是太子幕下,這不算是個秘密;但是房一行是靠著二皇子劍南王一路高升的……
這背後牽扯的關係和動機就立刻顯得錯綜複雜起來。
三位陪審官員幾次和房一行碰頭溝通,可這個奸猾如油的人物,都說的遮遮掩掩。問他究竟手裡有多少證據,證據有多確鑿,竟然沒有一句實在話!
其中蹊蹺,更是令人深思。
監察員的御史不敢出這個頭,生怕攪進渾水,他手掩茶蓋撥著浮茶,心裡抱定了不言語的心思。
兵部的柳大人大大咧咧的坐那裡,一下撓撓胳肢窩,一下拍脖子打蚊子,就是沒一刻安生。
靖安司的主事也眼觀鼻,鼻觀心,不做任何表態。
作為情報官僚,他對案件的分析和直覺有自己獨特的看法。
這種看法和賀三川暗合:賀謹如若叛逃,必定想辦法安置好家眷,而且出使西昌的兩年間有無數機會可以實現,但是賀謹並沒有。
如今赴任佳夢關,卻莫名叛逃,他覺得說不過去,常理上顯然是捨近求遠之舉。
而且他在調查賀謹的一些案檔的時候,發現這個官員,竟然有很多案卷是空白的!